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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半岛上的新彩带——沈大高速公路建设透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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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08-24
第1版(要闻)
专栏:

  辽东半岛上的新彩带
——沈大高速公路建设透视
本报记者 段心强
它,像一条新的彩带,镶嵌在辽东半岛,上边的一座座立交桥,是挽在这条彩带上的一个个多姿的结;两侧的服务区、通讯站,是它开的一朵朵美丽的花……
这就是我国目前最长的高速公路——沈大公路。
沈大公路长375公里,连接沈阳、辽阳、鞍山、营口、大连五个城市,大连港、营口港、鲅鱼圈港三大港口和鞍钢、辽化、辽河油田等许多特大型企业,犹如彩带连着一串珍珠,形成新的经济开发圈。
由于汽车时速增快,运输时间相对减少,按设计能力计算,一年降低消耗价值4亿多元;
物资在途中“旅行”时间的减少,人们在路上时间缩短,以及给观念上带来的变化,将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无法估算……
沈大公路又一次雄辩地证实:一部人类的文明史,便是一部道路的开拓史。
“沈大路现象”出现的必然
按惯例,国家重点工程,需有国家足够的投资。但辽宁等不及了,在国家投资不多的情况下,1984年就开始全面动工,人们称之为“沈大路现象”。
要不要建这条高速公路,舆论并不“一律”。习惯于乘“11”号的人,有条公路就已满足,并不管高速不高速;有人说“你们修两条三级公路并在一起用,不就是高速公路了吗?!”随着对外开放,经济发展,人们对时速30公里的公路越来越不满了。
有一次,省政府的几位领导人去辽南检查工作,本来就跑不起来的小车突然停下来。几位领导人不约而同走下来,发现在前边狭窄的公路上,汽车简直成了一条凝固的河:时速可达100多公里的卡车鸣叫着,驾驶员在牛车后边急得直骂街;中间夹着的“奔驰”“尼桑”也如同掉进泥淖里,失去呼啸飞驶的威风……沈大公路不畅,辽宁就会贫血!
当时还是省长、省委副书记的全树仁,再也不能容忍这老牛破车的速度!到处画有“S”和“!”的警告牌,一路不断碰到的红灯,以及交通警对快速行车的罚款,都使他产生一个强烈的新念头:建高速公路!不约而同,省委、省政府其他领导人也都指出:落后的道路是一条条绳索,捆住经济起飞的翅膀。
许多信息使省委、省政府的意见向一个点上凝聚:建沈大高速公路势在必行。但是建这条375公里的高速公路,比台湾8年才建成的南北高速公路还长,不是仨瓜俩枣的事,要花20多个亿。有没有这个力量?是不是在经济发达起来以后再建为好?一连串在中国公路史上还找不到答案的问号挡在前面。
科学的考证使这些疑团烟消云散,意大利是世界上最早建设高速公路的国家,他们的高速公路1924年投入使用,这是在经济发达之前。德国1929年开始建高速公路,也没到经济发达之日。英国也是这样,日本也是。历史已进入八十年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经济发达前建高速公路?!资金固然要很多,但可以靠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势解决;从养路费中挤出一点,省政府拨给一点,国家补贴一点。银行贷给一点。人民的公路人民建,海能聚水,故能成其大;山能集石,故能成其高。我们靠多渠道集资,就能集少成多。
修建沈大公路还有最后一道障碍,即有的人借沈大公路打自己的“算盘”,有的搬迁时漫天要价,有的死活不搬、热土难离!省政府派副省长彭祥松带人沿途排除障碍,被称作“扫雷队”。某林业局的一个苗圃需要动迁,他们竟无理提出每棵树苗要按80年以后的产材数折价,否则不搬。彭副省长听了赶到现场,用高嗓门讲:“沈大公路修到你们门口就不修了,立一个牌子,写上:由于林业局捣乱,沈大公路到此为止。你们说行吗?”
有人想缓和气氛,插话说:“副省长是说个笑话……”
彭祥松“啪”地一拍桌子:“不是笑话!”接着拂袖而去。多么像《高山下的花环》中那位摔帽将军,事情就这样办成了!
这就是沈大高速公路建设的历史必然和辽宁决策人的远见卓识。
为了让路从图纸走到辽南大地
在辽宁省交通厅厅长连承智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全省的公路图,其中有条很粗的红线一下子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这就是大陆上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沈大公路。它像一条大动脉与辽南纵横交错的一般公路相连,形成辽东半岛完整的血管网络,不断从辽宁的心脏往各个部位输送着血液,这鲜红的颜色凝聚着公路干部的心血,编织着他们许多美丽的梦……
 连承智,一个从没消沉过的山东大汉,心里永远装着群众和工作。他从本溪市市长的位置上来到交通厅。从日本人留下的档案中看到,1944年,他们就想把沈大路建设成可以做飞机跑道的高级公路。他到美国考察,对美国一位公路专家讲:“我们中国人有能力建成你们这样好的高速公路,决不会差!”几年后这位专家到辽宁看了沈大公路,伸出大拇指说:“连厅长没说大话!”人们都说他连厅长有粘合力,他说这种粘合剂很平常,不是他的“专利”,人人都会“生产”:不搞特权,多给老百姓办实事。他没黑没白地干,积劳成疾,得了肺结核,住进医院,仍关心沈大路。
副厅长孙炜士是修建沈大公路的具体指挥者。如果说连承智是帅才,他则是猛将。1985年腊月二十四,为了利用坚冰作业,节约几十万元钱,在他的主持下,沈大路上的太子河桥的基础工程开工了。北风刺骨,寒冷像一根根针刺进每一个细胞里,孙炜士和职工一起,工作在零下30℃的冰上。耳朵冻起泡,两手冻裂了,仍常常跟零点的班。除夕深夜,远近传来居民吃饺子、放鞭炮、迎新春的声音,孙副厅长给职工准备好饺子,他自己却跑到最困难的地方研究工程进度去了。
直接带领职工修建公路的是工程队长,在领导干部中,他们自称“末将”。这些人不仅要在工地上真刀真枪地干,而且还要忍受两地分居之苦。工程局一处一队队长秦国义,不到50岁,脸上已有了不少皱纹,但不是岁月的沉积,而是辛苦的刀子刻下痕迹。有一天,在重点高中念书的高才生儿子突然遭车祸身亡,老伴神经失常,他精神上的支柱一个折断,一个损伤,平衡的心理立刻发生倾斜。他很需要回家安顿一下,冷静一下,可在建桥的关键时刻怎能没头?他让眼泪流到肚子里,坚持指挥大桥安装。记者找到他,他谈起孩子,热泪盈眶。爱子之心,人皆有之;爱桥之情,唯他独深。
在沈大公路上,就是这样一批指挥者,带领12万职工队伍,为公路史填上一个个空白点。
中外技术“嫁接”的成功
沈大公路的建设是现代化的机械施工。沈大公路上的科技人员引进国外技术,同时继承我国筑路技术中先进的部分,然后用嫁接法合二而一,用以建成第一流的沈大公路。
“发布权”不知属谁,说中国的沥青不能建设高速公路。沈大公路的建设者们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不信。不信倒容易,眼下就要拿出高等级道路沥青。拿就拿,他们发挥社会主义企事业利益一致的优势,由交通厅副厅长、总工程师曹右元作总体设计,组织厅科研所与抚顺石油化工研究室、盘锦市沥青厂合作,三方出科技人员,组成有刘地威、赵明、温景舒、戴楚华、戴景岐参加的攻关小组,攻克了一个个难关,终于生产出中国的欢喜岭沥青。经日本、美国的技术部门检验,这种沥青完全可以与世界名牌路用沥青争个高低。因此,国外纷纷来人来信订购。这不仅保证沈大公路路面的高质量,还为沥青出口创汇开拓了道路。
在筑路史上,我们的祖先并不落后,比如赵州桥至今仍被视为“国宝”。因此,沈大公路的建设者们用外国的先进技术和民间的传统技术“杂交”,产生出自己的独特做法。在普兰店海湾,要建一座亚洲最大的跨海大桥。这座大桥长1206米,施工水深10米,而且水下地质复杂。下边全是坚硬的狗牙石,用冲击钻往下打直径两米的钢护筒,10厘米厚的钢板很快卷了刃,潜水员只得下去搞切割;用旋转钻打眼,钻到16米深,钻头就被流沙埋住,工程3个月没有进展。副总指挥、高级工程师郭昌惠请北京、大连的专家会诊,利用世界先进技术解决钢板卷刃问题;走访当地农民中的土专家,利用烂泥制服了流沙。
综合众人所长,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承台施工方法及设备”新工艺,节约资金1000多万元,并向国家申报了发明专利。
美好精神状态的“复归”
有人说沈大公路是用“大团结”和美元铺成的,有道理,但不全是。十几万筑路工人不仅给祖国献上一条最长的高速公路,而且留下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沈大精神”:神圣的责任感,忘我的献身精神。这是解放后人们已焕发过的美好精神的复归,而且变得更纯正——经过历史的过滤,已滤掉大炼钢铁的一哄而上、跳忠字舞的狂热和愚昧。这种精神科学啦、升华啦——这正是沈大公路胜利竣工的根本保证。
工程局三处二队300多人,是由全民、集体、合同工和民工组成的“杂牌军”。他们经常转战南北,被称为“吉卜赛部落”。但是,他们动而不乱,一仗比一仗打得漂亮。为什么会这样?工地上的黑板报透露出他们的心迹:“人的悲剧就在于人常常是自己的奴隶,心与身错位、灵与肉分离。憎恨别人的贪婪,却宽容自己的欲望;指责社会的不足,却回避自己的责任……”这些富有哲理的语言道出了他们行为的根基。
沈大公路,路经高山丘陵、河流沙滩,还有大海,常年野外作业,又断不了登高潜水、开山放炮,谁也不敢挂“无事牌”,保证没个三长两短。沈大公路上的职工懂得这个,但谁也不怕,岗位是他们心中的恒星。比如,拌合站工人冷仁春,经常到80摄氏度高温的料箱里清理残料,一次机器往外喷120摄氏度高温的沥青,冷仁春湿了一下衣服,顶着冲上去,沥青堵住了,他人受伤被送进医院,可只包扎一下就回到工地;二处一队管财务的孙立国,恋爱对象在湖南岳阳,两人如胶似漆,一年各写350多封情书,计划结婚。孙立国建沈大公路不想请假,女朋友便赶到工地,在工棚里举行了结婚典礼。还有个工人牺牲了,工程处接来他父母、妻子,问有什么要求,他们什么也没提,只是说:“不添麻烦了”。这些人,为了国家的事业,承担了巨大的牺牲,但轮到他们索取的时候,他们却轻轻地淡淡地拒绝了……
跑在沈大公路上,人们会自然想到这样一首诗——
路是铺下去的碑,
碑是立起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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