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马趣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草原马趣
高放
暑热，拥挤的城市更加喧躁，整日大汗淋漓，听说坝上草原最高不过二十四度，多大的诱惑！
出京城北行五个小时后，车沿山路盘旋而上，在海拔一千六百米处驶进云层，探出头来，已是山顶，一个崭新的世界撞进视野，令人惊异不已：一望无边的草原微微起伏，黄绿、翠绿、墨绿，在阳光下条条块块显出不同的层次，远处细如裁绒，近处绿波俯仰。脚下白云如潮，贴着地面滚滚而上，追逐着车轮，又随风雾样飘散；天上白云朵朵，携着地上巨大的投影悠悠地飘，清风拂来原野的清香，马群悠然，羊群涌动，牧马人策马飞驰，潇洒地一甩长鞭，碧蓝的天空炸出一声脆响。
草原深处的度假村到了，几十个蒙古包按满族黄、白、红、蓝旗行营分成一组组毡包、营帐群。住进高贵的正黄旗，自以为是皇族，头也昂了起来，穿上蒙袍，扎上丝头带，围着蒙古包里里外外地看新鲜。被伙伴拉去打枪，一发也不中，试试射箭，好大的弓，总也拉不满，飞箭乱窜。只好干点力所能及的，随个老牧人去寻历史。据说这方圆三百五十公里的草原在匈奴时期是军事隔离带，两军对阵时留下许多古物。很快拾到两块陶片，满是泥土，斑驳模糊，不知是有了点历史感还是终有所获，脸上有了笑容。不觉中被几个马夫围住，热情揽生意，推辞不过，提心吊胆地爬上马鞍，主人是个沉默的小伙子，细心地替我拉着缰绳，马懒懒地走。
“跑起来多好。”沉默的草原终于有了声音，小伙子话音未落，我便兴奋地一扬鞭，马一下奔起，风从耳畔刮过，身体剧烈地颠簸，紧握缰绳不敢松，神经绷到极点，不知过了多久，才看清了马鬃飞扬，绿地天边，缤纷的野花随风摇曳，连成流动的一片，太阳露了一瞬，万物披上金辉，终于驰进了自由王国，世界在脚下疾退，心灵在蓝天翱翔。
跑起来多好。时而冲上山坡，屏息远眺，山高地远，风吹草低；时而俯冲下去，马蹄踏乱野花，惊起一群鸥鸟；跌进没腰的草丛打几个滚，枕着脑袋看变化莫测的天，马背上何时多了把鲜艳欲滴的野花？起身望去，沉默的小伙子正牵着红马走进云里……
远处传来歌声，撩起帘子，才知天黑了，篝火烧起来了，不相识的人们套着毛衣、披着棉被从各自的帐中走出，又唱又跳到深夜。几个小伙子鱼跃扑过火堆，更增添了几分热烈。我静静坐在火边，看着跳跃的身影和跳跃的火苗，半边脸炽热，半边脸清凉。
星星落在漆黑的草原上，连成彩灯串串……守到黎明，鹅黄色的太阳从山梁上跳起，踏上归途，太阳越来越大，青山越来越小，又回到酷热的都市，记忆仍然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