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回归 [复制链接]

第3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爱的回归
宋木仁
营救
１９８９年。阳春三月，四川石油管理局川南气矿开发公司党委会却异常沉闷。这次党委会是专门讨论从山西发来的一封信：
“那次从单位出走，有两个人让我和他们一起到太原拿货。可是真没想到原来他们是人贩子，把我卖了……指导员，希望你能为我想个办法，救我出虎口……”
署名骆俊，是采气十队女工。１９８８年１１月２４日，她被两个人贩子骗卖到山西浑源县，受到百般摧残。
自从骆俊失踪以后，采气十队给她住在川东的家里写信询问，开发公司向川南气矿领导汇报，江津县公安局也备了案。１９８９年３月３日，采气十队指导员接到骆俊“救命信”，队长和指导员立即赶到７０公里外的开发公司，向党委书记高建文汇报。
这次党委会，围绕着接人不接人的问题，两种意见很激烈：“是她自己跑的，与公司领导没关系。”“把她开除了，安排一个待业青年嘛。”高建文说：“骆俊是我们的石油工人，是我们的子女，是我们的亲骨肉。”这一连三个“我们”打动了持不同意见人的心。党委会一致决议：立即派人营救骆俊。
经过一番艰难的营救，骆俊终于回到了养育她的这方土地，回到了工作过的川南气矿开发公司。从迈进公司大门起，公司的４个领导都来看望她，安抚她，把她安排在公司招待所里。几名服务员昼夜陪伴她，照顾她。为了帮助小骆重新开始生活，党委特地把她安置到全国石油系统双文明先进队采气三队。
帮助
１９８９年４月１７日，采气三队指导员赵大君带着骆俊到了付３１井。师傅们把她迎进了宿舍，为她打来了洗脸水、开水。全队召开了建井以来最热烈、最隆重，也是最难忘的一次欢迎会。整个井站的同志要在这一天里，让这个掉入深渊的亲骨肉感到温暖。“没想到大家对我这么热情”，小骆哭着对指导员说。
付３１井的人心齐、素质好。班长何邦杰的话不多，办事公道，一步一个脚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理所当然地被队部指定为骆俊的带班师傅。骆俊上的第一个班是与何邦杰肩并肩走进值班房的。她一片茫然，一切无所适从。骆俊的脸红了，眼前直冒金花。这时，何师傅耐心地指点她要立正站在压力表前，眼、鼻要和表盘“三点一线”，才能取准数据。何师傅教的这些要领对有两年采气工龄的骆俊来说是常识，可是过去她从未站直过。
骆俊有了进步。她上班的第三天下班后，看见厕所又脏又乱，就悄悄地去打扫。班上的其它女工互相询问谁做的好事，骆俊低头不言语。在第二天的全班会上，班长表扬说：“我们井站新来一个女‘雷锋’。”这是骆俊参加工作以来的两年零五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受表扬。指导员赵大君安排全班人为她轮流代班，选送她脱产学习技术；推举她当生活卫生委员，掌管全班生活和卫生大事。井站举办联欢会第一个节目也特意让骆俊来演出。
有一天，班里组织大家到县城参观地方民俗展览。何师傅把她替换下来，同大家一道去参观。她看到师傅还在为自己值班，心里非常感激。正巧，遇到盐水管线漏了，她拿起钳子、铁丝和胶皮去捆绑。盐水溅到脸上、身上，又脏又刺痒，铁丝把手扎破了，加上盐水的渗透，钻心地疼。这天晚上她写了一篇参观日记《抢修盐水线》。这只迷途羔羊开始找到了回家的路。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骆俊总是蹑手蹑脚地隐没自己，生怕再给这个集体的光辉沾染灰尘。张运奕是工会组长、优秀工会积极分子、全班唯一的老工人。骆俊向张师傅学技术、学作风。看见张师傅休班那天在盐水泵房里清扫泵房，几天后，她也在轮休时拿着水桶和抹布去擦洗水泵；张师傅抱病打扫学习室，骆俊倍受感动，第二天就把浴室刷洗一新；骆俊看到张师傅帮助别人种菜，她宁肯荒芜自己的地，也要先去给何邦杰的蚕豆地锄草。
张运奕对她的爱是多方面的。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一天，骆俊看到张师傅挑一担子粪，趔趔歪歪地往井站菜地走去，把粪撒在骆俊的地里了。张运奕又回来挑第二担，她一手拉住张运奕的手：“张师傅，我自己能挑，您的腰有病……”说着，她的眼圈红了。张师傅让她从节省每一分钱入手培养自己的美好心灵。每月１０日发薪，张师傅都要跑４公里远的储蓄所为她储蓄，至今已经储蓄１８００元。票子储在存折上，俭朴留在心坎上。
井场一共有“五朵金花”。她们对骆俊都有一颗同情、理解和真诚的心：
杨孝兰对骆俊的大姐情，渗透到生活的全部中。骆俊值夜班时，流量计不显示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去给加墨水，调整深浅度；在赶集的路上，深入浅出地谈如何对待生活；家里凡是做鸡、鸭、鱼“三大件”时，没有骆俊上桌，自己决不先动筷子。
陈红对骆俊一片热诚。骆俊在自己宿舍里发现一大堆莴笋和芹菜，后来有人旁证是陈红从集上给买回来的；知道骆俊要急于看《采气工必读》，陈红给她找来一本，默默地放到床头上。
毕金花以自己的活泼和爱好，与骆俊交上了朋友。她俩一起下跳棋，打羽毛球，谈工作，论生活，话人生。
１９９０年岁末，井队评选先进，班长何邦杰被第一个通过之后。全班９名工人几乎同时把目光扫向骆俊。
“我再提一个，骆俊。”工会组长张运奕的提议马上得到全班人的赞同。班里的小秀才、中专毕业生雷敏，机灵而又熟练地打开那本厚厚的１６开“记录”说：“我给大家念上几段。”
“１９８９年１０月１９日。今天骆俊在值班房听到盐水泵的声音反常，就把班长找来。班长问她这是怎么回事？骆俊说可能是活塞烂了。她取得班长批准，把机器停下来。经检查果然是活塞磨损失效了。第二天，班长在会上表扬她，不仅能独立操作、独立顶岗，而且还能独立地分析和处理事故。
“１９９０年３月８日。今年的国际妇女节，骆俊是在猪圈里度过的。她自愿报名到队部养猪场起粪，为井站的甘蔗地施肥。她一人吃住在猪场７天，起猪粪３万公斤。３年前，花５０元钱买一瓶法国香水喷脸的骆俊，今天在猪圈里没说过一个臭字。在脏与臭、苦和累中体验人生的价值。”
骆俊的先进生产者，与其说是评选出来的，不如说是全班同志用心血和爱一滴一滴记录下来的。
探亲　　
１９９０年１２月５日，骆俊同蟠龙镇一位乡间医生结婚了。结婚那天，队长和指导员带着一支金笔和笔记本前来祝贺，勉励骆俊生活要不断有新起点，写好新生活的记录。她当了先进，又结了婚，双喜临门，再加上春节即将来临，恨不得一步就迈进家的大门，扑到爸爸妈妈的怀里。可是，骆俊自己清楚，这家门难进哪！
２月６日，公司开完了群英会，指导员赵大君和工会主席廖运隆，作为骆俊春节探亲的“先遣队”，从泸州驱车到骆俊家。听说是骆俊单位的，又是管人的指导员，还没有等指导员说清来意，她妈妈沉不住气了：“是不是骆俊又犯了什么错误，给什么处分，判什么刑，我都签字。”指导员把骆俊的先进生产者荣誉证书和骆俊的结婚证书，往桌上一拍：“我们是来送喜报的！”
腊月二十八，她和他踏上了泸州—重庆的路。
一进家门，骆俊便扑到妈妈的怀里，眼泪成串，泣不成声。一声爸爸，一声妈妈，关闭３年的感情闸门打开了。泼出去的这盆水，又收了回来。这水还是那样的清澈透明，那样亮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