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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白求恩的足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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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8-29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

  寻找白求恩的足迹
杨润身
羊年,初雪融化之后,我前往蛟潭庄寻找白求恩的足迹,顺便看一看刘万寿栽培的烧火子花。起程前,有人劝我说,白求恩的足迹已经看不到了,他住过的老院建起了新房,他踏过的荒山已全部绿化。
抗日战争初期,白求恩在平山县蛟潭庄为八路军与老百姓救死扶伤八个月之久。也是雪融春来的时候,一天,我从二分区返回四分区,经过蛟潭庄,情不由主地在戏台前站立下来。穿着灰色短袖衬衫的白求恩从他的住处朝着戏台走来,身后跟着他的七八个挚友,大的11岁,小的9岁,有爱为白求恩唱歌的刘兰鱼,有爱朝白求恩做鬼脸的刘存锁。白求恩刚刚将刘虎锁极难医治的腹痛治好,又用半夜时间为“黑老虎”做过手术,保住了“黑老虎”的生命。“黑老虎”是鬼子特怕、老百姓特爱的十九团团长的绰号。白求恩兴致勃勃,迈着欢快的脚步,甩着有力的双手。戏台下的老人们朝白求恩笑,不爱笑的白求恩以笑还笑。白求恩笑毕向着南山岭走去。当时,我并不知道白求恩的名字,只知道白求恩是八路军里的一个外国同志,只感到他相貌奇特,可亲可敬。
白求恩登上南山岭,一是为了放松一下,二是为了寻花;寻找山丹丹花,寻找当地父老乡亲称为花中之王的烧火子花。此花名称欠雅,却很名贵:日落西山开花,五种颜色,以红为多;红似烈火,风吹不枯,雨打不萎,人喜,它开得更艳。我四处寻找,多次滑倒在刺草丛中。不料白求恩一下掘起多棵烧火子花,大呼“胜利”,并送我一棵。
我向白求恩行一举手礼。
后来我在蛟潭庄见到了刘万寿。
“文革”中,万寿被“割尾巴”,“割”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四间破房老屋倘若遇上轻微地震,就要变成一家五口的坟墓。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他盖起20多间砖瓦新房,原说不上媳妇的三个儿子先后洞房花烛。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大彩电、录音机、摩托车等现代化玩艺儿,都成了他的伴侣。他腰杆儿挺直了,却又遇到可怕的“地龙”肆虐。
万寿将我引入他花园般的小院。院里的六月梅、萝卜花、黄瓜花、豆角花竞放异彩,花中之王——烧火子花也即将吐香。我顾不得赏花说花,先问他受到的惊吓。
他抽口烟,说:“这里,人们习惯把山间的沙土大滑坡叫做地龙作孽,可怕得很哩!这一回,‘地龙’耍威风,百户人家的责任田和新房宽屋,差点全部叫它吃了!我刘万寿更剩不下什么了。老杨,你知道,我爱见我的新房。爱见白求恩喜欢的那烧火子花,房没了,花没了,我就是还有一口气儿,也会成了活死人。我女人啼啼哭哭,我也真想掉泪。”
他阴沉沉的脸骤然转晴。
“可是咋能想到,我女人还没有掉几个泪花儿,抗战时候在咱这儿和咱庄稼人同吃山药蛋同住土坯屋的聂荣臻司令员就对咱这儿的灾难表示关心,地委书记、行署专员还有县里的同志一阵风似地跑来。他们忘吃忘喝,沿门沿房访问,没明没夜的查看险情,为老百姓站岗放哨,雨雾里有他们的身影,泥水中有他们的脚印,裤腿沾上泥顾不得抠掉,袖衫被刺草划破顾不得缝补。他们又从远地请来高明的专家,苦心研究出省钱、省力、省时间很对咱老百姓心思的理想方案,一举把想要咱命的‘地龙’制伏得永世不得翻身……”
我心潮起伏。
“老杨,你说咱一个庄稼人能不感动,能不高兴!金钱是干部的一面镜子,老百姓的灾难更是干部的镜子:要不是干部们对咱老百姓极端热忱,极端负责任,咱蛟潭庄的百户人家还怎么活哩?……”
泪花遮住了万寿的目光,万寿的声音由强变弱,陡然止息。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忘记接话,直面屋外开始吐香的烧火子花——像白求恩种的一样艳丽,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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