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领巾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系领巾
高洪波
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３０年前就知道了的。
小小的脖颈上系一条红领巾，鲜亮、神气。塞外的风吹来，红领巾斜飞成很诗意的形状，一长一短的系法，长的一角轻轻拂过腮边，搔得耳轮直痒。痒得光荣，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
然后是学着洗领巾。记忆中这是平生洗涤的第一件物品。端一脸盆清水，把皱皱巴巴的红领巾投进去，水马上就红了；领巾也立马舒展开来，像蓝天上的一朵红云。用香皂揉出一团白色的泡沫，红云被白云包裹起来，很惬意很顺手。一条红领巾洗一个下午，洗得满地是泡沫一屋子流水潺潺，妈妈却不得不表扬自己的儿子能干。
洗领巾是人生劳作的一个开端，继而是洗手绢洗衣服直到洗军装洗军被洗军马洗炮衣，童心一一洗尽，年华一一洗褪，华发却洗上了鬓间。
红领巾忽一日映照华发，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９月１日，开学典礼。
坐在灯市口小学校的操场前主席台上，以大朋友的身份面对１０００名儿童。我的脖子上系上了一条红领巾——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为我系的，系领巾时我弯下腰，好更能看清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明亮，闪动着欣喜衬着那条红领巾。她举手敬队礼，转身离去，红领巾却在北京秋日的朝阳中灿烂无比，我感到脖颈间有一股久违的炙热。
坐在前排的来宾中，有一位海军上校，有一名特级教师，还有一位著名的儿童剧院的演员。我们坐在１０００名孩子的目光里，红领巾把我们同儿童系在一起，使我们能够从容地面对升旗仪式、轻声但坚定地唱出《国歌》；与一年级的“小不点儿”们一样，迈进一个全新的环境，体验到人生的第一个庄严肃穆的仪式给予自己的冲激。
校长请我讲话。说什么才好！这时，正是上午９时正，我想起一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想起另一句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这是一个伟人的名言。
八、九点钟的太阳此时静静地照耀着广场，把温馨的阳光洒在每个人头上，阳光像玻璃又像水晶，叮叮咚咚在高天回响。事实上操场容纳着１０００颗太阳，１０００颗太阳放射着热烈而真诚的光，光轮是旖旎的红领巾。
今年我不惑。四十岁的人早生华发晚生华发都已无所谓，可是我参加了一次开学典礼，拥有了一条红领巾。红领巾使我自豪和年轻，红领巾更使我感动和主动——拥抱生活，拥抱儿童文学事业。
据说红领巾源于领带。商店里有各种各样华贵的领带，金利来银利来，有色彩有质地，系在脖子上气宇轩昂。
但我还是认为：我这条红领巾价值无与伦比，恐怕每一个男孩子都会认可和同意。
请珍惜我们和你们的红领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