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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永在我心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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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9-24
第8版(副刊)
专栏:

  鲁迅永在我心中
李霁野
1924年我在北京崇实中学高中二年级读书,台静农从北京大学为我弄到一本安特列夫的《往星中》英译本,我看了很欢喜,因为剧本中所写情况,同我国那时有些相似。被五四运动唤醒的人,有些投入实际革命斗争,有些脱离现实。
虽然1922年在安庆,我曾同一位友人合办过《微光》周刊,胡乱写过些诗文,1923年到北京,也写或编译过一些,投寄给报纸,换点生活费和学费,但我并没有从事文学事业的雄心壮志。倒是韦素园鼓励我翻译《往星中》练练手,他有俄文原本,愿意帮助我,译完还愿帮助我校对。“初生牛犊不怕虎”,暑假我们就开始工作了。译校完了,我仍想,放在那里让鼠嚼虫啃吧。
有位张目寒,和素园、静农与我是小学同班的同学,我们给他起个外号:“猛张飞”。他知道我们很崇敬鲁迅先生,爱读先生的译作,其中有安特列夫的短篇小说。听说我译完了《往星中》,他十分高兴,说要送请鲁迅先生看看去。我们对他半开玩笑说:“不要为我们去讨没趣啦。”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们:鲁迅先生热爱青年,下课后往往有一群学生围着他不散,先生谈笑风生,总说不见青年人的译作是一大憾事。送我的译稿给他看,绝不是冒昧,他会很高兴的。我们便将译稿交给他了。
目寒将译稿送给鲁迅先生。约一月后,他约我同去拜望鲁迅先生,因为先生给他信说,译稿有几处要商酌修改。我们喜出望外。我第一次到“老虎尾巴”作客。先生亲自用盖碗为我们泡了茶,过一会拿出译稿来,并不是在稿上已经改了字,却是用白报纸条夹在稿内,将要酌改处同我商量。先生的诚恳谦虚使我十分感动。我原以为先生会将译稿还我,我们就可以谢谢告辞了,不料他却把译稿收起,问问我在校学习的情况。
这以后,素园、静农和我每隔一二周,总去拜望先生一次。先生总以自己爱吃的炒落花生款待我们,一般总是吃完随添。虽然我们对先生执礼甚恭,但有时也偶然开句玩笑。先生很健谈,我说吃完花生就走,先生说,好的,打开花生盒,却已空无所有,先生笑着说,“这次只好演一回空城计了!”
1925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素园、静农和我去拜望先生,他谈起《往星中》放在他手头已经很久,出版社不肯出青年人译著,尤其不愿印剧本和诗歌。他说想几个人自办一个小出版社,只印几人的译作,他可以筹几百元印费。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因为我们根本没敢想到出版自己的译作。他进一步说,先印他自己的一本书,不支用版税,用来印青年人的作品。我们向台林逸先生借得200元,作为4人所筹的印费。素园通知了曹靖华,他也筹了50元加入。未名社就这样成立了,并没有什么章程社约。
鲁迅先生逝世后,我阅读他的日记。1924年9月有这样的记载:“二十日 上午张目寒来并持示《往星中》全部。”“二十一日 星期休息。……看《往星中》。”可见这一天是星期日,上下午接待了几位客人,夜晚就看头一天送给他的一个高中学生试译稿,他期待有新人出现的心情多么迫切!
更使我万分感动的,是这一年的日记中,有几处记载他向老朋友马幼渔、许季茀和宋子佩等人借钱。因为他从八道湾迁出之后,在宫门口买的一所旧房子要修理。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他还为要印行几个青年新手的译作,筹450元印费,还先印自己的一本书,不先支版税!这种甘心作泥土,希望能万一培养出好花乔木的精神多么伟大,这种不惜牺牲时间精力,甘作人梯的形象多么崇高!
以上是就我的亲身经验略谈谈先生的献身精神。最后十年在上海白色恐怖包围中,时时有丧生危险,他却更显出共产主义英勇战士的本色,以匕首与投枪向敌人搏斗,指明中国人民所应当走的方向。中国人民尊称他为“民族魂”,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鲁迅的光辉是不可磨灭的,鲁迅的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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