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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男子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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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11-25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黄河男子汉
卞卡
县委书记向我粗略介绍他的情况时,我猛地把他同黄河联系起来。因为生长在黄河边,这些年又不失任何一次机会沿着黄河走上走下,对黄河的胸襟和气势,一是了解,二是十分感佩!虽然同他还未一见,但我已下意识地在勾勒他的形象:高高大大、粗粗壮壮、泼泼辣辣、风风火火,俨然一个粗犷、剽悍、朴实、憨厚的黄河男子汉。
我是在黄河滩里见到他的。那一带黄河滩在原阳县境内,具体的说,属原阳县包厂乡,他是乡党委书记,因而,那黄河滩便是他的辖区,归他和党委一班人领导下的一万八千多“臣民”所有。说心里话,尽管他实实在在地站立在我面前,我却不认为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周庆民。同我想象的差距太大了。不管从哪个角度审视,他都算不上铮铮铁骨黄河男子汉。倒显得文静,瘦弱,黄河滩里无遮无掩的风沙虽然把他的面庞吹得干燥了些,却仍不失其清秀。这就是周庆民吗?是的,这就是周庆民。
那天,他正在检查黄河滩里的麦田。麦子黄了,麦穗饱盈盈的。这,预示着丰收。但天公不作美,大风大雨,麦愈好倒伏得愈厉害,大片大片,如同石磙碾过一般。他,还有副书记袁希勤,还有乡长姬洪俊,几天几夜没睡着觉,天刚放晴,他们就四出察看灾情,他来到了黄河滩。我见他两眼通红,白白的眼膜上网满血丝,是熬的,也是伤心泪哭的。
包厂乡完全坐落在漫漫黄河滩里,南边是黄河,北边是黄河古堤,交通不便,闭塞,经济上近乎死水一潭。更糟的是那黄河“嫩滩”。所谓“嫩滩”,系指随时都有可能被黄水吞噬的滩涂。黄河流经下游,肆虐的本性虽有所收敛,如真的盛怒,其惨状也是不忍卒睹的。表现方式,一是塌岸,将大片大片的土地吞入河中,把河的边沿拓宽到村落跟前,有时甚至把整个村庄吞没。二是漫水,几尺深的黄水齐刷刷往北浸漫,把滩野变成一派汪洋,不管是所种秋禾还是荒草,统统被淹得一败涂地,水退后,留下的是一滩稀泥,一滩哀怨……
奇怪的是周庆民并没向我谈及这些,而是兴致勃勃地向我大谈特谈他的“万亩滩涂开发方案”;还说滩里全是混合土,饱含腐植质,好肥好肥,是任何盐碱土壤和沙壤土都无法比的;这是他那个乡的优势,得天独厚。
他似乎不太注意我疑问的眼神,只管在那里说:“俺这地方工业不行,只有在农业上想办法。靠滩吃滩。前年开始考虑,决心开发黄河滩涂,今年发展水稻1万亩,后年扩展到2万亩,全乡人均1亩稻。”
他说得好像很轻松,实际上,据我了解,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难度是相当大的。种水稻离不开水,而引黄河水搞不好等于引狼入室。不错,这些年原阳县引黄淤灌,开凿了纵横交错的干渠、支渠、毛渠、斗渠,但多在大堤以北。堤南的地势要比堤北高得多,没法浇。唯一的办法就是搞井灌,提取地下水。那么,资金哪里来?包厂乡穷,公共积累差,农民虽说温饱问题解决了,手头并不宽余啊!
我在这样想,周庆民却继续在说:“黄淮海开发,俺这里也列进去了,去年和今年,贷款45万元,打井,还搞了配套,去年打48眼机井,今年计划打248眼机井,每眼管40亩地。俺算了帐,按计划进行,一季麦,一季稻,可以把投资全部收回。”
但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仍萦绕在我的心头,即如果秋季黄河大泛滥怎么办?漫漫黄河滩的水稻能保得住吗?那众多的机井一旦被泥沙淤漫,岂不等于报废?
我向他提出这个疑点,他笑了。他说制定方案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们做了大量考察论证。县西的马井、双井有两条大干渠,河对岸的中牟县有16孔大闸,如果黄河真的涨水,大渠可以调水,大闸可以泄洪。即便排水不及,几百眼机井都建有高出地面一米的水泥井台,配备有严实的井盖,别说漫水一般不超过一米,就是超过一米,盖住井口,泥沙进不去,淋进一点清水还可提高地下水位。他说这些时,表情有点严肃。其实,再科学的论证,个中都包含着冒险和牺牲的因素,如果畏首畏尾,那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
黄黄麦海中有规划很整齐的道路,我们在其间穿行。黄河滩里的麦子长得粗壮,播得比较稀,因通风好,基本上没倒伏。麦子将成熟了,穗大粒满,微风吹过,麦浪一个跟着一个往前撵,直到目光所不达。我看到很多白杨树,在麦田间,拳头粗细,四棵为一组,纵的横的远远望去都成行。周庆民告诉我,凡是有树的地方就是一眼机井,黄河滩那么大,井在哪?看到树就找着了井。啊,原来这样!
我在黄河滩转了将近一天,还乘渡船到南岸看了中牟县境内的16孔闸门。站在南岸大堤上北望,一派茫苍苍景象。当我再次领略黄河恢宏的气势时,不禁把目光落在周庆民身上。虽然我面前的周庆民仍显瘦弱,我却自信地认为:他是高高大大顶天立地的黄河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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