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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铁道卫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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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5-16
第8版(副刊)
专栏:当代共产党员江铜杯文艺特写征文

  彝族铁道卫士
裘永坚
在神秘险峻的大凉山上,有个叫瓦吉木的彝家山寨,成昆铁路就打寨子边经过。寨子里住着一位穿橄榄绿衣的彝族人,他叫阿米子黑,是普雄车站派出所民警。
“阿米,我们都是一块儿吃砣砣肉①长大的,只要你想办法放了吉海,我保证让‘家支’②筹钱来报答你。”盗窃犯吉海阿子的父亲吉里木且满脸堆笑,“叭达叭达”地抽着兰花烟,蹲在表弟阿米子黑家的火塘边许愿。
阿米子黑笑了笑,捅了捅火,说:“我饶了吉海,可咋个给乡亲们交待呢?阿哥啊,咱们彝家有句俗话,‘脱缰的马儿,被牢牢拴住了才会驯服’。只有让吉海认罪伏法,我阿米才对得起这个侄儿呀!”
吉里听了,像被一棒打懵了头的山鸡半晌没开腔。望着被火光映得通红的阿米子黑脸上坚毅的神情,他莫奈何地支起身,抖了抖身上披的“察尔瓦”③悻悻地走了。
这样的事,阿米子黑经常碰到。他在瓦吉木一带的亲戚朋友很多,这里“家族”、“家支”观念比较浓。守在“家门口”办案,最让他伤脑筋的,就是如何处理违法的亲友了。
回避绕圈,手下留情,还是依法办事?阿米子黑选择了后者。他给自己订了一个规矩:彝族汉族一个样,亲友外人一个样,哪个犯了罪,就依法处罚哪个。
规矩有了,实施起来却是一件难事。长期以来,地处凉山腹地的普雄地区一直是彝族聚居地。旧社会流传的“石头不能做枕头,汉人不能做朋友”的陈腐观念,在不少人头脑中还残留着阴影。真正做到彝汉平等,挣脱奴隶社会几千年形成的“家族”、“家支”观念的束缚,对土生土长的阿米子黑来说,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1987年冬的一天下午,满载腊肉的3031次货车刚在乃托车站停稳,几十个彝族村民“吆喝”着蜂拥而上,推开阻拦的铁路职工,顷刻之间哄抢走了上千斤腊肉。
阿米子黑受命查处这起哄抢事件。那些村民见来调查的民警是彝族人,满怀希望地劝他:“大家都是披‘察尔瓦’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何必彝家人自家整自家呢?”哄抢人员中有一个人是阿米子黑的亲戚,他满有把握地拉住阿米:“阿叔,这回你把我放了吧,以后我不再干就是啦!”
但是,参与哄抢的33个彝族村民统统被作了处罚。
一次,阿米子黑追捕盗窃犯阿西洋友木,跟踪追到他家里。正要跨进门抓人,阿西的阿妈跳了出来,抓起牛粪直往阿米身上撒,弄得阿米浑身上下臭熏熏的。“轰炸”之后,老阿妈又扑到阿米跟前撕扯他披着的“察尔瓦”,破口大骂:“狠心的阿米子,你把我们彝族都快抓光了,现在你又来抓我的阿依,④你还是不是个彝族人?”说着,还扭住阿米子黑要拚命。
阿米子黑气得要动武,但转念一想,“刺笆笼里的山鸡迟早会落入猎人的手中”。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待老阿妈“泼”够了,再心平气和地同她讲道理。
太阳落坡了。阿米子黑终于说服了老阿妈,押着阿西洋友木朝派出所走去。
阿米子黑铁面无私,得罪了不少亲戚朋友。他们骂他“六亲不认”,是“‘家支’的叛徒”。
少数被他处罚过的违法犯罪分子对他更是恨之入骨,想方设法报复他:毒死他家的鸡鸭,石块砸他家屋顶的瓦,践踏他家地里的秧苗,偷走他家盖房的木料,欺侮他的妻子儿女,甚至上门挑衅闹事。
面对这一切,阿米子黑总是淡淡一笑:“我是不会被吓倒的!我是一个从奴隶娃子成长起来的共产党员,是凉山第一代彝族铁道卫士。我相信,大多数人会理解和支持我的。”
是的,党和人民理解他,支持他。铁道部授予他“战斗在凉山铁道线上的彝族好民警”和“劳动模范”称号;中华全国总工会授予他“五一”劳动奖章;成都铁路公安局授予他“治安民警标兵”称号。
瓦吉木的老百姓一谈起阿米子黑,就骄傲地称他为“大凉山上的雄鹰”。
注:①砣砣肉:彝族主要肉食品之一。②家支:彝族以父子连名的谱系为链条贯串起来的父系血缘集团。③察尔瓦:用粗毛线织成的披毡,彝族的基本服装之一。④阿依:彝语男孩,儿子的意思。
                (作者单位:西昌铁路公安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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