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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民警的理发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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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5-23
第8版(副刊)
专栏:江铜杯 当代共产党员·文艺特写·征文

  老民警的理发刀
宋永清
3月1日,辰溪县“学雷锋、树新风”报告会开始了。50岁的瑶族老民警、共产党员舒大兴一上台,底下掌声雷动,全场沸腾。坐在最后一排的妻子邓七妹却偷偷地流泪。虽然是激动的泪,但泪水中包含着悔恨和愧疚。
最使妻子感到内疚的是9年前的一天下午,老舒提着理发工具箱刚进家,妻子一手把他推了出去,“咣当”一声,大门闩上了。原来是大兴义务为死者理发遭到全家反对,妻子气得不让他进门。大兴不大不小也是个官儿,义务理发上了瘾似的。他在瑶山苏木溪公社任副社长时,看到瑶族青年理个发跑出山外几十里,既耽误工又不方便,趁上县开会的机会,从自己生活补贴中拿出12元,买了一套理发工具,干起了义务理发员。他白天陪着村民们下地,晚上,方圆十几里的瑶山青年打着灯笼火把找他理发。有时理到半夜,有时干个通宵。热天,打着赤膊干;入冬,顶着严寒干。一干就是20多年。据统计,他已义务理发12000余人次。1977年,组织上把大兴从茫茫瑶山调进了县城,任辰阳镇派出所指导员。乡亲们说:“这下大兴该把剃头刀儿丢了吧?”动身那天,他还是把那个被汗水油光了的理发箱儿揣上。父亲说:“大兴呀,你上县城当‘官’了,还带那‘背时行头’干啥?”大兴大大咧咧地笑着说:“爹,这东西,到时怕还用得着!”一到所里,他请人写了个牌子,上书“辰阳派出所义务理发点”。牌子一挂出,大兴的义务理发点又红火起来了。街上老头儿,乡里的山娃子都来找舒大兴理发,他们既图个方便又省几个子儿,哪个不去找他呢?
瑶家几代人不见个当官的,大兴这下到县里当“官”了,真是为瑶家增了光。村上几个后生走了百多里山路,来县城找大兴叔分享一点荣耀,谁知走到所门口,就看到大兴正笑嗬嗬地为人理发,几个后生子连照面也不打,赶忙回了瑶山放话:“大兴叔进城当嘛官,是个剃头匠。”这话传到父亲耳里,父亲又从瑶山跑到所里教训大兴:“你不是官也是个干部,尽做些丢人事,过去叫化子的后代可以赴考,而剃头匠的子孙不能入考场你知道吗?这是下九流,丑啊……”大兴坐了下来,轻言轻语开导父亲说:“爹,不是共产党培养我入党当干部,我可能还在瑶山上挖苞谷地。空余时间为人理个发,有什么丑的,难道比我7岁时跟您老四处讨饭还丑吗?……”父亲无言以对,第二天闷着头又回了瑶山。
这回妻子不许大兴进屋,理由是大兴理发又发展到死者头上。妻子考虑到儿女大了,走出去也要个脸面,今天一气之下,把他拒之门外。到了半夜,门口有抽噎声,妻子一听不对劲儿,翻身起床去开门,开口就说:“老舒啊,我哪件事不依着你,你瞒着我把家里的猪头肉送给五保户刘老头,又把女儿做嫁妆的高压锅送给剧团退休工人左瞎子,我说你半个‘不’字了吗?就是不准你给死人理发,你始终与我过不去,现在知道哭啊……”
“孩子他妈,我哭的不是这个,我哭的是老局长今天去世了,他生前为人民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儿女又小,生活又困难。以前我瞒你是我不对,可今天,我为他理个发,你就这样待我,你对得起老局长吗?”妻子听他一说,一头扑在老舒怀里大声哭起来:“老舒,你怎么不早说啊,让你在门外挨冻了。以后你办事,我决不阻拦你了……”
妻子给大兴亮了绿灯,老舒放开手脚干起了自己的爱好。
去年入冬的一个晚上,小镇上夜阑人静。忙了一天的老舒刚躺下不久,忽然传来微微的哭声。老舒的“职业病”又犯了,他翻身下床,披着衣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来到了一家。只见一老人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家老小哭成一团。当死者的妻子看到这位身材魁伟的老公安出现时,一把抓住老舒的手哽咽道:“舒指导员,老雷退休了,别人早把他忘了,可你没忘掉他啊……”
“大姐,领导和同志们不是派我来了吗?”
当晚,老舒帮死者理完了发,洗完了澡,又入了棺,而后,把身上仅有的40元钱递给老雷的妻子。
“舒指导员噢,你家里也很困难,你为老雷忙了一晚,我还好意思收你的钱吗?你的大恩大德,我雷家子子孙孙不能忘啊。”老雷的妻子跪下了。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大兴赶忙把老雷的妻子扶起来。“老雷为革命干了一辈子,这钱,就算我买挂爆竹,为老雷送行吧!”
当出殡的第一挂爆竹燃响时,入冬的阳光已给小镇洒下一片温暖。老舒抹干了怀念战友的泪水,尔后提着理发工具箱,大步流星去上班。
(作者单位:湖南省辰溪县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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