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梁”的“渴望”——搞活大中型企业采访札记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脊梁”的“渴望”
——搞活大中型企业采访札记
本报记者 江世杰
“１９９０年是企业‘渴望’的一年：渴望原材料不涨价，渴望产品卖出去，渴望解脱‘三角债’，渴望贷款利息降下来，渴望企业站起来。到年底只是演了一部名叫《渴望》的电视剧，最后‘慧芳’也没站起来！”同样意思的话，记者在采访时听见过多次。乍听起来风趣，细品起来苦涩，实际是企业界的呼唤。
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是社会主义经济的“脊梁”。眼前的困难，肩上的重任，未来的发展，使他们对１９９１年，对“八五”计划，对今后１０年，充满着“渴望”。
　　　　渴望正视企业不活的现实
有人提出不要使用“搞活”这个词，理由是难以确定企业“活”与“不活”的标准。北京市的厂长、经理们对“搞活”的理解和界定，既准确又简练：“活”或是“不活”，一看“自主权”，二看“自主钱”，“权”比“钱”更重要；有了充分的“自主权”，就能创造出越来越多的“自主钱”。他们论证说：例如，首都钢铁公司就比我们“活”得多。因为，《企业法》赋予企业的１３条权利，我们只拿到两三条，而首钢已到手１１条半；去年，我们的企业平均下来的“自主钱”（企业毛留利）每人只有２００多元，而首钢人均６０００多元。
厂长、经理们还有一种深层忧虑：总感到有的部门不愿意正视企业活力不足的严峻现实。厂长、经理们摆出大量数据，说明企业的实际情况：目前许多企业实际可用于维持简单再生产的折旧基金，大约只有足额折旧的１／６左右，也就是说，企业固定资产补偿能力欠缺５／６；企业用于新产品开发和技术改造的净留利占销售收入的比重越来越小，１９８８年仅为３．５％，１９８９年降为２．１％，１９９０年又进一步降低……
　　　　渴望找准企业难活的原因
这几年，方方面面都在议论全民企业活力不足的原因，其中颇为普遍的看法是：
——关键是全民企业的厂长经理搞商品经济的思想准备不足，参与市场竞争的精神状态不好……
——问题在于这几年企业外部环境恶劣，“热”似入蒸笼，“冷”如进冰窖……
这并没错，但是否是最主要原因？
两年多前，著名农民企业家、杭州万向节厂厂长鲁冠球，曾用自己的亲身体验，从不同方面把国有企业同乡镇企业进行了对比。他说：
—─在经营目标上，国有企业主要是完成上级分配的生产任务，内在动力不足；乡镇企业为改变自身贫困而生，没有退路可走！
—─在经营决策上，国有企业“婆婆”多，厂长自主权少；乡镇企业“婆婆”少，厂长自主权多。
—─在内部分配上，国有企业平均主义严重，端的是“铁饭碗”；乡镇企业职工没有“铁饭碗”可端。
—─在经济核算上，国有企业之间盈亏互补，企业有“大锅饭”可吃；乡镇企业是真正的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基本没有“大锅饭”可吃。
—─在用人上，国有企业主要靠上级分配，“铁交椅”现象严重；乡镇企业五湖四海选能人，能上能下，没有“铁交椅”可坐。
—─在机构设置上，国有企业强调上下对口，机构重叠，影响办事效率；乡镇企业机构少、管理人员少，办事迅速。
鲁冠球说：当然，国有企业也有许多乡镇企业不具备的优势，但在上述这些方面，国有企业的改革应该借鉴乡镇企业的经验。
去年冬天，广东省经委通过深入调查，把深圳的中华自行车公司同广州的国有企业五羊自行车公司进行了对比。巧极了！同样从体制和机制方面找出了“六个不同”。即：领导体制不同，机构设置不同，选干、用工制度不同，分配、奖励制度不同，开发国际市场的渠道和条件不同，组织结构不同。这“六个不同”导致“一个不同”：中华公司大额盈利，五羊公司由盈变亏。看来，鲁冠球和广东省经委的看法值得重视。
　　　　渴望获得搞活企业的机制
“我们固然渴望有个宽松的外部环境，但更渴望有个良好的内在机制！”
“给钱给物，不如给个好机制！”这些话几乎成了厂长经理们的“口头禅”。
什么是良好的企业经营机制？它是一种促使企业实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发展、自我约束的能力和动力。
怎样才能建立这样的企业经营机制？走过１２年改革之路的厂长经理们在实践中体会到，利润留成、利改税、租赁制、股份制及各种形式的承包制等，都在企业改革中起过作用，但有相当一些同志认为首钢式的递增包干承包制，蕴含着搞活企业的动力更大。首钢连续１２年实现利润平均年递增２０％就是明证。
在北京一次“搞活大中型企业与首钢经验研讨会”上，北京市二轻总公司副总经理蒋黔贵发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北京的企业想学首钢，不是一年、二年了，而是整整１０年了！”接着，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为什么选择承包制？”她一口气说出七个“自”来：我们追求的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激励、自我积累、自我改造、自我发展、自我约束的经营机制！一句话，追求一个好的企业机制。
党的十三届七中全会以来，从首都北京先兴起了“推广首钢经验，搞活大中企业”的活动。
从全国来看，坚持和完善承包制的工作，也在深入。建立好的企业机制的多种尝试和努力也在逐步推进。
“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一些企业机制搞得好的典型所发挥的启示作用，使记者情不自禁地又一次想起这两句吟咏梅花的古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