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狱之门”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当代共产党员江铜杯文艺特写征文

　　走出“地狱之门”
汤峰　华平
吕兰枫躺在床上。
他不知道安阳市西环城路的交通此时正被情绪激动的数百名群众堵塞了；他不知道一床又一床被子正从人群外传进屋里盖在他的身上；一个他不熟悉的女青年押上手表给他买来一瓶郎酒；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买来一只烧鸡放在他的床头；小脚老太端来的鸡蛋面条由热变凉了；屋外挤满的人中不少大娘、大嫂在啜泣……
一个小时前，他奉命去修车。这天是１９９１年元月１７日，三九的最后一天，最低气温－１０℃。路很滑，结着薄冰。
当他把车刚停在西环城路与污水河交叉处的那个处理厂时，便听到一阵“有人落水了！”的呼救声。他顾不上锁车门，便飞快地朝河边跑去。
原来是一名小孩掉进河中。
这条河是排放工业和生活废水的污水河，河段在市内大部分是封闭的，在西环城路与河的交叉处前有一段敞开的河道，这段河道落差大，水流湍急。河与路交叉处有一桥洞。如果落水人一经卷入洞内，极难活着出来，去年就有一个健康的中年男子不慎落水，被激流冲进洞内，结果再也没有出来。事后，这段河便有了个令人心悸的称呼——地狱之门。
吕兰枫飞快朝河边跑去，涌动的热血使他感觉到一种职业使命的庄严。
“武警同志来了，快让开！”
人群中冒出的喊声像一道命令，拥挤的人们迅速为他闪出一条道来。他跑到桥上，见桥洞上游不远处漂来一团红色，细看，原来是个小孩。河畔聚满了人，都焦急地呼喊着。
吕兰枫甩掉臃肿的大衣，左手抓住桥栏，然后跳进河中，水一下子淹没了他的肩膀。激流冲击着，裹挟着他，但他始终将右手伸出水面，只要一俟那团红色的生命漂近便牢牢地抓住！
３米、２米、１米……近了，漂近了。然而一个漩涡把那团红色的生命卷进“地狱之门”内。
怎么办？怎么办？？他想到刚才人群中那一声喊，人们快速闪开的路是让给一位战士，一位共和国军人的；那一声喊饱含着人民对军人的企求、信任。自己穿的是军装，决不能有辱于这个绿色的群体！他毫不犹豫地将扶桥栏的左手一松，整个身子便融入了这又脏又臭又冷的污水河中。
他不会游泳，洞壁又无法攀缘，他只好一步一步往前挪。洞里很暗，他凭借着洞顶缝隙漏下的那一丝光亮，艰难地搜寻着那团等待救助的生命的红色。
他看见小孩了，往前，往前，艰难地往前。终于，他的手触到了小孩的衣服，摸到小生命那浑圆的手了。
小孩抓到手了，并不意味着已经得救。水太急，他无法转身，无情的污水河依然裹挟着他俩往深处漂去——前面是洞顶与水面相连的死亡地段，但他却要被迫接近死神，被迫走向地狱之门——这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体验呀！
忽然，他感到脸被什么东西一挂，他忙以１２万分的敏捷伸出手去——他抓住了预制件上露出的一截铁丝头。
抓住了铁丝，但他们还不算得到生的承诺。他们已远离洞口２０多米了，死神依然那么狰狞而清晰。他死死地抓住铁丝，他在寒冷与激流中用意念与死神对峙着。漫长的４０分钟过去了，洞外终于漂进来一条长绳，他抓住这条生与死拔河的绳子，终于走出这象征死亡的“地狱之门”，一出洞，他便昏了过去……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然而，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大形象却在中州大地上熠熠闪光。人们称誉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员、河南安阳市消防队志愿兵为“活着的罗盛教”。
　　　　　　　　　　　　　　　　（作者单位：河南《中州消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