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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燕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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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6-20
第8版(副刊)
专栏:

  告别燕园
晓湘
纵令万般执拗,双手也挽留不住燕园时光。当燕园生活即将沉入永久的记忆,虔诚的心再次唱起歌,为纪念,为召唤。
燕园的马樱花就要燃成紫红的云霞,像35年前父亲告别燕园,该是我走的时候了。然而清晰浮现脑海的却仍是四年前考入北大,在夏日绚丽霞光中初次悠然漫步燕园的情景。转眼,四度春秋即逝。我不舍,真的不舍。母校北大传授我知识,开拓我视野,启迪我心智,教导我全身心地为社会主义祖国而奉献。母亲给了我生命,母校给了我永恒的青春。
漫步燕园,看到的每一草木花石,都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一个个遥远却真切的故事,撩起我万缕情丝。迈进宫殿式的教学楼,沿梯而上,恍如时光之河在倒流:四十年前,也许就正在这间教室、这张课桌、这把矮椅上,年轻时代的父亲,在伏案读书,在与同学切磋琢磨,在聆听教授的讲课。而今,四十年后的我又来到这里……讲台前,或仍是当年的教授,但发如霜染,或是老教授的传人,隔代传人,但依在的,是教者的诲人不倦,听者的致志专心。
读书倦了,凭窗远眺,一眼便望见未名湖畔伯雅塔秀丽的身姿:古朴沉静中又别有一番俏丽挺拔。瞬间,所有的疲惫、困惑和烦恼就在这一瞥中烟消云散。小窗依旧,伯雅塔依旧。相望中,却不知窗内更替了几代人。
我还记得入学后系里第一次为新生举办的专业比赛。当我幸运地站到领奖台,老教授由人搀扶走来,向我们祝贺并勉励时,望着老人满头银丝,因年迈而颤抖的双手,我感到这叮咛的沉重份量,这祝愿的深切期望。
为民族文化的振兴,为社会主义祖国繁荣昌盛,莘莘燕园学人,把他们渊博的学识、超凡的才智系于拳拳报国之心。在潜心著书或科研的同时,担负起为国家培养更新人才的重担。无私传授的是知识,是几十年心血的结晶,是坦荡磊落的胸怀和正直高尚的良知,还有代代相承的追求与奉献。他们不求功名,不为金钱所动,只求在奉献中实现追求。北大已故教授、美学家宗白华先生为自己的论文集《艺境》作序:“人生有限,而艺境之求索与创造无涯。本书或可为问路石一枚,对后来者有所启迪,则此生无憾矣!”读着此文,热泪扑簌而下。
流连燕园,幸免于当年八国联军强暴的华表在翠柏鲜花中无声矗立着,似乎在伸手迎送燕园批批过客般的主人。
该是我走的时候了。然而我不舍,真的不舍。
夏夜北大图书馆前的草坪上,常有同学自发的吉他弹唱。晚自习后,我常背起大书包,或随歌声在夜空下独自游赏,如歌曲中随意坠落的一串音符;或干脆也坐到有露珠的草坪上,抱住双膝,音乐声中,凝视夜色里茫茫的天之一方。歌,有唱爱情的,也有唱童趣的,还有唱大学宿舍生活的五彩斑斓的……而无论歌是什么,我都在里面听到了与我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相仿:那份相仿的稚气,昨日的娇弱与永远执著的追求。
燕园中,我得到了很多,幼稚的我曾企盼时光能将我留下,在燕园永伴人类的童年。而公正的时光之轮循环旋转,只为大写的人带来最完满的美丽生命,而这意味着责任与使命。恍悟中,我知道这样的青春将不是四年,而是四十年,七十年,甚至更远,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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