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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心碑——记优秀共产党员、杰出水利专家王蔚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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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12-08
第3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永恒的心碑
——记优秀共产党员、杰出水利专家王蔚
黄元才 艾民 吴亚东 赵飞 徐军峰 尹兆福
编者按:我们以激动的心情向读者推荐这篇《永恒的心碑》。
“人生自古谁无死,奉献精神最可贵。踏遍昆仑四十载,只为团结幸福水。”——这首响铮铮的诗,是优秀共产党员、杰出水利专家王蔚同志的遗作,也是他壮丽一生的光辉写照。这位高级工程师几十年如一日,扎根边远艰苦地区,与当地群众一起治水办电、挖渠修库,为新疆各族人民的幸福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王蔚同志这种心系民族团结、勇于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各民族的党员和干部学习。
《新疆日报》用长篇通讯生动地报道了这个感人至深的典型,并为此连续发表6篇向王蔚同志学习的社论。王蔚同志的事迹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和政府对这一典型高度重视,各级领导干部和广大党员座谈讨论向王蔚同志学习。但愿这曲英雄赞歌从祖国北疆响遍神州大地。
1990年仲夏,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飞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来到和田绿洲考察。总书记仔细听取了和田行署总工程师王蔚的汇报,并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引水大渠和渠首等水利设施。他感慨地说,别看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戈壁,有了水就有了生命。水是绿洲的生命线,水利建设太重要了。要建水库,蓄洪、灌溉、发电,把沙漠变成绿洲。
总书记说出了40多年来和田水利建设的奋斗目标,也说出了优秀共产党员、高级工程师王蔚,不惜献出美好青春和毕生精力,以至宝贵生命的心愿。
条条河水在他心上流
1958年春,年轻的共产党员王蔚,带着一批水利工作者,千里迢迢,从乌鲁木齐来到和田。穿戈壁越沙漠的征尘还未洗尽,办公室的门便被一群维吾尔族农民推开了。一把枯死的小麦扔在王蔚的办公桌上,一行行苦涩的泪水沿着农民们黝黑的脸颊簌簌淌下,像一块块石头砸在王蔚的心头。他紧紧地攥住那把麦子,果断地下令:“走,下乡!”
第二天一早,王蔚怀揣干馕,身背挎包,肩扛测量工具,带领同志们出发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饱受干旱、风沙和洪水蹂躏的土地。在策勒,乡亲们告诉王蔚,河水断流,涝坝见底,吃水要用毛驴到很远的地方去驮,一桶水卖到了5角钱。在民丰、皮山,王蔚看到农民碗里“半年桑杏半年粮”的景况。由于干旱缺水,这里一年只能种一季玉米,亩产不过几十公斤。为人民服务的强烈责任感使王蔚寝食不安。白天,他和同志们一起翻沙包,跨戈壁,走村串户,实地踏勘;晚上,他查阅资料,整理笔记,一盏小油灯总要亮到深夜。没过多久,一份和田地区水利建设的专题报告摆在了地委书记面前。
建议得到地委的充分肯定。很快,以改造旧灌区为主要内容、以提高水的利用率为主要目标的大规模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在和田地区农村轰轰烈烈地展开。王蔚和同行们吃住在农民家中,一个村一个村地帮助规划条田,指导修建闸口和防渗渠道。到1966年,全地区就修建干砌卵石防渗渠1000多公里,规划条田近200万亩。昔日支离破碎的渠道被截弯取直,变成了网络般交织的渠系;过去七零八落、高高低低的农田,变成了整齐的条田。
1964年4月,王蔚带着一些水利人员北闯“死亡之海”,进入人迹罕至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勘察和田河下游的情况。连绵起伏的座座沙丘挡住去路,黄沙扑面而来,即使“沙漠之舟”骆驼也缩足不前。王蔚顶着风沙,牵着骆驼,艰难跋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一次,他们风餐露宿12个昼夜,王蔚记下了近万字的勘察笔记。
1975年6月,王蔚的目光又落在玉龙喀什河上游的巍巍昆仑群峰之中,他带着几名水利工作者攀上“生命禁区”,寻找修建高山水库的理想库址。山,越爬越陡;路,越走越险。毛驴却步,他们换乘牦牛;过了海拔4800米的雪线,连善走山路的牦牛也上不去了,他们便徒步攀登。不久,两位30多岁的年轻人因严重高山反应而躺倒,年已半百的王蔚却和其他同志一起继续前进。他不断激励大家:“别看昆仑山高,只要心里装着为和田100多万人民治水这个大目标,我们就一定能征服它。”最后的几百米,每爬一步都非常困难,高山反应使他们头疼欲裂,扎在额头的毛巾紧了又紧,最后竟被揪烂。就这样,他们终于爬到了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度,获得了修建高山水库的许多第一手资料。
下山途中,为了获得更完整的资料,王蔚还下到河底察看地势地形。这时正值汛期,河水湍急,加之河岸陡峭,大家都为他的安全捏着一把汗。果然,有一次他和一位同伴下去,天黑了还不见回来。同志们一面向河边搜索,一面用约好的枪声联系。到第二天凌晨找到他们时,王蔚已经全身冰凌,冻得说不出话来。
30多年来,王蔚正是以这种大无畏精神,走遍了和田的山山水水,从而掌握了指挥水利建设的主动权。当地维吾尔族水利干部说,和田36条河,条条都在王蔚的心上流。
祖祖辈辈的梦想成真了
1984年春天,皮山县最缺水的皮亚勒玛乡,8000多亩庄稼被旱魔扼住了脖子,小麦卷起了叶子,棉花垂下了头。
就在乡亲们最困难的时候,王蔚来到了村边。他沿着干涸的河床看,围着枯死的庄稼转,跟着人背驴驮拉水的队伍走了一程又一程。这一次,他在老乡家里住了4天,同乡亲们商量挖渠引水的事。
乡长阿不都·热扎克向王蔚诉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讲,乡亲们祖祖辈辈都做挖渠引水这个梦,就是没有实现。王蔚的心情沉重而又激奋,他斩钉截铁地说:“乡亲们,如今有共产党的领导,这个梦一定要实现,皮亚勒玛引不来水,我王蔚死也闭不上眼睛!”
从此,王蔚和一批水利工作者的身影便常常出现在这一带的戈壁滩上。接着,施工队伍驾着隆隆的挖掘机和推土机也开进了工地。一条长达71公里的东水西调引水渠,出现在墨玉和皮山之间,皮亚勒玛人的眼睛亮了,祖祖辈辈的梦想要成真了。
1990年8月25日,喀拉喀什河水带着皮亚勒玛人祖祖辈辈的希望和企盼流进了这片干渴的土地。
“水来了!”“水来了!”人们奔走相告,男女老少1000多人围在渠口,跳呀,笑啊,有的竟捧着水放声大哭……
王蔚同皮亚勒玛乡亲的心情一样高兴。他凌晨4时就赶来查看引水效果。79岁的阿合买提·尼牙孜,紧紧握着他的手,呜咽着说:“旧社会,我哥哥为堵河水砍树梢,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我父亲去杜沙河上游找水,又累又饿,倒在荒山里,再也没能爬起来。今天,我要让死去的亲人知道,是共产党给我们引来了救命水。”
1983年的一天,已经担任行署副专员的王蔚,收到皮山县一份关于申请迁移该县木奎拉乡苏鲁尕孜村的报告。干旱使这个村子附近的河水枯竭,人畜饮水和农田灌溉都很困难,不得不全村迁往他乡。王蔚立即约上县水电局长去苏鲁尕孜村实地考察。
当时去这个村子还没有汽车路,两人雇了一辆毛驴车,从太阳升起走到日头西沉才来到村口。乡亲们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生活的艰难,有的说着说着就失声痛哭起来。
第二天和第三天,王蔚他们仔细踏勘了干涸的河床,发现几处渗出的细流。他建议村民们掏泉眼、修水渠,把泉水引进村子和农田。
人们照王蔚的话去做。几天后,泉水流进了村头,流进了地里。庄稼保住了!苏鲁尕孜村保住了!乡亲们高高兴兴地撤回了那份迁移村庄的申请书。
在和田这样的干旱缺水地区,谁能够给人民引来水,谁就是最受尊敬的人。作为一名老水利,王蔚自然深受乡亲们的爱戴。有人给他送鸭蛋,送西瓜,送瓜子……可他一概婉言拒绝。他下乡从不事先打招呼,也不让准备特殊的饭、菜。跑饿了,就到老乡家里吃块馕,喝碗开水。
水利处司机艾哈拜·牙生忘不了这样一件事:1985年7月中旬的一天,他送王蔚去乌鲁瓦提村。乡亲们听说王蔚来了,准备用烤全羊款待他。羊腿刚刚捆好,王蔚得知,急忙过来制止。乡亲们出于对王蔚的感激,坚持要宰羊。王蔚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一定要宰,我马上就走!”大家看王蔚生气了,只好把羊牵走。后来,他们只是在村里吃了几碗“揪片子”汤面和一点干馕。回去的路上,王蔚对他说:“乡亲们现在还不富裕,绝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
这些事很快在维吾尔族乡亲们中间传扬开来:王蔚只要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他连一根草都不沾!
王蔚,无愧于自治区优秀共产党员和全国民族团结先进个人的光荣称号。他,把满腔的爱洒遍了和田大地……
为了“高峡出平湖”
1985年冬,年届60的王蔚从和田行署副专员的岗位上退了下来,担任行署总工程师。卸下繁重的政务,正可以一门心思去实现那个在他心里埋藏很久的“乌鲁瓦提之梦”了。
乌鲁瓦提是喀拉喀什河穿过千山万壑注入和田绿洲的出山口。早在60年代初期,一些水利工作者便提出在这里修建高山水库,调控春夏河水水量,为绿洲送去四季长流的灌溉用水,只是当时的条件尚不具备。进入80年代,和田绿洲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步伐大大加快,修建控制性高山拦河水库,扩大绿洲耕地面积,显得越来越急迫。
为了在喀拉喀什河上游找到理想的水库库址,1986年7月,时已61岁高龄的王蔚,带领几名水利人员登上了高耸入云的喀喇昆仑山。行前,领导和同志们怕他吃不消,多次劝他不要亲自上山。他笑道:“这么重要的工程我不亲自去看看放心不下。”
王蔚和同志们翻越海拔4800多米的大坂时,空气稀薄,汽车发动不起来,他不顾连日劳累和高山反应,与大家一起推车,刚推几步就支持不住,一阵晕眩跌倒在地。同志们把他从休克中抢救过来,要他下山,他却只是吃了点药,仍顽强地坚持前进。王蔚和同志们在高山深谷中风餐露宿,辛勤工作,掌握了喀拉喀什河上游大量地质、水文、气象资料,为领导决策提供了科学依据。
根据王蔚和地区、自治区以及国家水电部门领导与专家的多次考察、论证,库址最后确定在乌鲁瓦提,其设计规模和预测效益都大大扩充了,即将出现在昆仑山口的这个“高峡平湖”,蓄水3.2亿立方米,年发电2.8亿千瓦时。工程完工后,丰富的水资源将使和田绿洲的耕地面积增加一倍多,足以把目前被流沙、戈壁隔断的和田、墨玉、洛浦3县绿洲与东西两个方向的皮山、策勒绿洲连成一片;源源不断的电流进入绿洲,还将促进一大批丝绸、棉纺、织毯、玉器和瓜果加工企业崛起,为古老的绿洲经济插上腾飞的翅膀。
“乌鲁瓦提之梦”在同志们的共同描绘下更加绚丽多彩,王蔚的心里比抹了蜜还要甜。然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健康被常年累月的辛劳和思虑拖垮了,病魔正在悄悄地向他逼近。
从1989年起,王蔚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别看他在外面生龙活虎,奔东跑西,回到家里却往沙发上一靠,大口大口地喘气,一阵一阵地干咳,嘴唇和鼻孔附近老是透着一片乌青。去年以来,王总还特别爱出汗,早晨起来,虚汗把枕巾都浸湿了。吃一顿饭,往往把一条干毛巾擦得湿漉漉的。他的口袋里一直装着两块擦汗的大手帕,一天下来都湿透。他的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特别是右手,抖得厉害……老伴看在眼里,件件揪心。可王蔚特别关照:“一点小病,别出去嚷嚷!”
1990年底,水利部总工程师何瑾来和田考察乌鲁瓦提工程。当时已重病缠身的王蔚,强忍病痛准备资料,陪何总考察,以后又一起到乌鲁木齐,向自治区人民政府汇报。他对领导和同志们说:“我已是60多岁的人了,乌鲁瓦提工程可能是我一生中参与建造的最后一项工程,我一定要全力把它建设好。”
今年元月,从乌鲁木齐传来喜讯,和田人民盼望已久的乌鲁瓦提水利枢纽工程被列入自治区“八五”计划。王蔚兴奋极了。不料,正当他积蓄最后的力量,为工程前期准备工作冲刺的时候,凶恶的病魔击倒了他。
“奉献精神最可贵”
今年1月30日下午,和田行署欢迎喀拉喀什河乌鲁瓦提以上中游段勘察组圆满完成任务返回。有关水利的事,专员吾甫尔·阿不都拉习惯地先请王总讲几句,可王蔚脸色发青,气喘、咳嗽,一时竟讲不出话来。在同志们的劝说下,王蔚到地区人民医院作了肺部检查。诊断:“肺癌!癌细胞扩散!生命——两到三个月!”
可这时的王蔚,人虽躺在乌鲁木齐的医院里,心却仍旧系着和田的山山水水,系着乌鲁瓦提水利枢纽。他在医院度过的生命的最后两个多月里,先后有300多人去看望他。他很少谈病,而是与同志们磋商和田水利建设的事。
地区水利处的领导和同志来看望他,他头一句话就问:“乌鲁瓦提工程冰勘工作做得怎么样?有什么新的问题吗?”
地区的领导同志前来看望他,他最关心还是:“乌鲁瓦提工程的资金到底落实没有?千万不能因为资金延误了工程啊!”
4月26日,王蔚临终的前一天下午,自治区党委书记宋汉良等来到他的病床前。王蔚眼含热泪动情地说:“谢谢领导的关心……乌鲁瓦提工程是和田各族人民的希望,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够把它搞完……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让我回和田去,我死也要死在和田……我要看着和田人民把这项工程建设好……”
晚上,王蔚让老伴扶他坐起来,把守护他的儿女和行署的同志叫到病床边,对他们说:“我还有几句话留给你们,并请转告党组织。”接着,他以微弱而坚定的声音背诵起来:“人生自古谁无死,奉献精神最可贵。踏遍昆仑四十载,只为团结幸福水。”
党组织理解和尊重王蔚的愿望,4月27日,他被搀扶着上了飞机。
“和田到了!”极度衰弱的王蔚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从机窗瞥了一下外面,猛地站了起来。在儿女们搀扶下,他用尽最后的气力,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机舱门口,他停了下来,深情地环顾了一下魂牵梦绕的和田大地和迎候他的同志,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人生自古谁无死,奉献精神最可贵。踏遍昆仑四十载,只为团结幸福水。”王蔚同志留下的这首遗诗,如今镌刻在他的墓碑上。这碑文,对死者,是缅怀;对生者,是激励;对后人,是启迪。
(原载11月7日《新疆日报》,本报有删节,小标题为本报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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