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品漫议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衣品漫议
徐廷华
精食华服，许是人的本性。
人类自从发明了布帛丝绸，对于衣着就不再以蔽体和保暖为满足，还要讲究点美观，不断地推陈出新，改换着式样。或则紧身窄袖，或则肥身广袖，或则衣裙平短，或则后裙曲长，式样纷呈，光艳照人，各领风骚。百姓中早就有了诸如：“人靠衣裳马靠鞍”、“三分容貌七分打扮”这类的俗语。确实，一身得体的服装，是常会为俊男靓女增加不少风度和妩媚的。
我这人，却偏有一怪，向来不注重衣着打扮。就因为不爱穿着，熟人们背地里说我：死了也不值得，枉来世上一遭。说这话的，实在没有作深入了解，打开我家大立橱，高档的西装就有三套，还有全毛的麦尔登大衣，华达呢上衣，可那只是逢年过节，出于礼节，穿上一下，年节一过，又敝帚自珍，中山装在身。为这事，女儿笑我是土老帽，妻子则讽刺说：“你这衣裳，大概是租来的。”问其究竟，一句话，还是穿中山装自在。咱平头百姓，平日里少有迎来送往，盛会宴请，总是打扮得像个新姑爷，多别扭，站不是，坐也不是。再说咱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回家总得做些家务，一身西装革履，穿了脱，脱了穿，哪有这等闲功夫。
当然也因着我不爱打扮，生活也常常和我开玩笑，出过几次窘相，叫人哭笑不得。
一次，接到一位友人的电话，急匆匆赶到某三星级宾馆去造访，却被拒之门外。我苦苦说明情况，全然得不到他的谅解。亏得我的这位友人到接待处结帐，老远看见我，这才将我带进会客厅。寒暄之余，友人看我这身衣不入时的灰不溜秋的中山装，大笑起来，另一次是在公共汽车上。那天，我一上车就打了一张车票。谁知，车行几站，售票员又来要我买车票，我说早打过票了，她不信，死拽住我的衣襟，直到我出示车票，她才放开了。待我步出车站，慢慢冷静下来，才发现我这身装束与当今的新潮服装多么不合时宜。不过，这些同志，也大可不必以服饰华朴定优劣。
遭人奚落后，无端地也生出一些想法，忽地记起一位老红军讲的故事：那一年，他走马上任去当一家大型企业的厂长，报到那天，偏偏被门卫卡了壳。他操着浓重的乡音，和颜悦色地和门卫同志说，我是刚刚分到你们厂里来上班的。说话间却见党委书记和干部处处长到厂门口，恰恰是来迎接他的。门卫作梦也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乡音浓重，衣着土气的老头，竟会是这个厂的新任厂长。可我们受不了这种因衣冠而小看人的事。碰巧没几天，又一次去一家高层饭店，便着意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将领带公公正正地打了个标准的三角形，脚上的老板鞋擦得锃亮。果然，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这回竟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着实让我风光了一番。风光之余，同样生出一番感慨，联想到报载的一些犯罪分子，所以能在一些公众场所行盗诈骗，出入宾馆，往来饭店，屡屡得手，其中一条恐怕以衣着华丽为其保护色有关吧。
当今时装的新潮，后浪推着前浪，涌动不已。可我在这宽宽的街市上，在这新潮服饰的海洋里，也常常看到身穿高档服装的人，却口吐污言秽语，穿华丽裙子的女士却举止不端，使本来很美的衣裳，穿在他们身上，便黯然失色了。衣着如不与自己的气质、谈吐、举止相协调，欣欣然去赶浪头，并不令人倾倒，反不如“土老帽”来得自然。
我不反对人们随着消费水平的提高，根据自己的爱好穿新衣服、穿好衣服。但是，人的价值绝不是衣服的价值。把过多的时间、金钱和心力耗费在衣着打扮上，于个人于社会都没有什么好处。人毕竟不是为了穿得华丽而活着，人类社会也不是靠时装的日新月异就能够推向前进的。
美的长青树，倒是属于那些服装、心灵、思想都十分和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