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学人的六朝文学著论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日本学人的六朝文学著论
袁济喜
很早以前，就听说日本学者对中国文化与文学的研究匠心独具，孜孜不倦。老一辈的学者铃木虎雄、青木正儿、盐谷温的研究成果曾为鲁迅等人所称引。这次我到九州大学留学，于此深有感触。
九州大学位于日本西南部的海滨城市福冈市东北隅，是一所具有悠久历史的国立大学。它的文学部中国文学研究室开创者目加田诚与学生冈村繁教授学识卓著，为学界所敬仰。九大中国文学研究室现为冈村先生的学生竹村则行先生所主持。研究室搜集有许多中国与日本的图书资料。我在国内从事六朝美学史与文学史的研究，见过一些日本学者的论著，但到这儿，还是产生了目不暇接之感。
日本学者的研究基础资料十分扎实。国内的六朝文学与美学研究大多止于论述方面；而日本的资料索引也很丰富。在日本，我见到了阮籍与嵇康集子的索引，其中阮籍集的索引是这儿的研究室编纂的。我想起写《六朝美学》一书时，常常为搜索一两句话而遍翻全书，不仅哑然失笑。其它如先秦、唐宋、明清一些著名文人的作品集与研究论著，在日本也大都备有索引，有的还输入计算机程序，检索起来十分方便。
在研究方法与观点方面，日本学人也另辟蹊径。比如对六朝文学史的研究，目加田诚先生新近出版的《洛神之赋》一书，收录有《洛神赋》、《刘勰“风骨论”》、《中国文艺思想中的自然观》等论文，对前人的研究多所发摘，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读来令人耳目一新。在六朝文学专史方面，我读了森野繁夫先生的《六朝诗的研究》和铃木修次先生的《汉魏诗的研究》两书，获益匪浅。森野繁夫的专著，对六朝文学的把握别开生面，它认为六朝文学是集团与个人相结合的文学。对齐梁前后的文学人物爬梳剔理，分品归类，纳入一定的文学派别之中，然后又从文学派别的特点讲到各自的文学与美学观上。以派别划分六朝的文学之士，在国内的论著中也不乏其人。但像该书那样细致入微地钩沉索隐，一一列出，确实令人感到日本学者的匠心与苦心。铃木修次先生的《汉魏诗的研究》，采用专题论述的方法，对汉魏诗的一些重要问题加以重点探讨。其中《楚风诗歌系谱》、《汉魏民间诗歌》中所呈现的文学感情问题，材料丰富，分析细腻，使人深受感发。
除了专史著论之外，日本学者在六朝著名文人的评传方面，也建树颇丰。我在研究室里读到了小尾郊一先生的《孤独的山水诗人——谢灵运》和拙本幸男写的《阮籍和他的〈咏怀诗〉》两本评传。前书在上编中对谢灵运的一生详加介绍。其中对当时政治局势的分析和谢灵运内心世界的揣析极为细致。书的下编分析评价了谢灵运山水诗的特点。拙本幸男的《阮籍和他的〈咏怀诗〉》前半部分介绍阮籍的生平，下半部分对历来索隐为难的《咏怀诗》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类似这样的评传，在日本学者的六朝文学研究领域中还有不少。由此想到，中国文学的研究是一项世界性的文化开发工程。日本学者对六朝文学史的研究，可以与中国学人的研究彼此交流，互相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