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长风破万里浪——在四川座谈如何增强国营大中型企业活力得到的几点启示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乘长风破万里浪
——在四川座谈如何增强国营大中型企业活力得到的几点启示
本报记者 张云声 罗茂城 陈华
国营大中型企业多是依据中央、地方的需要，按计划布点兴建的。照原有计划经济的体制，产、供、销都是由政府的各有关经济部门兜着的。改革开放以来，突然把这些重型“舰艇”推向商品经济的海洋，要它们自我启动，寻找前进的航道。按国营企业的性质和管理体制来说，它们负载沉重，简直是逆流而进，风浪滚滚，舰长、水兵又是新手，需要有乘长风破万里浪的勇气和智慧，在探索中前进。这大概就是近１０年来不断提出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的社会原因吧。
春节前夕去成都、德阳、广汉，先后同１３个国营企业的厂长（经理）、党委书记和有关人员座谈，听省、市领导同志和体改委、经委同志的意见，一致认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营企业在改革开放政策指引下取得了巨大成就，学习了党的十三届七中全会精神，受到鼓舞，进一步增强了信心。
他们认为中央抓增强国营大中型企业的活力抓得好、抓得准。把这个问题抓落实，对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关系极大；巩固发展全民所有制企业，对社会主义事业的前途至关紧要。
改革１０年，准确地说，四川从１９７９年扩大企业自主权试点开始，至今已有１２年了。这是短暂而不平凡的一段经历。这些国营企业为国家的经济建设、社会的稳定发展和企业自身的进步，都作出了突出贡献。它们取得的成就，确实可敬可贺。例如：
四川第一纺织印染厂，是１９７９年最早实行扩大企业自主权的企业之一。改革十年，上缴税利５．４亿元，相当于建原有规模的９个厂。
成都无缝钢管总厂，走质量科技效益型的路，以质量、品种、价格赢得用户，它们探索了一条技术改造的新路子。到１９８９年，钢管产量达到３５．４万吨，比１９８０年增长６１．６４％，超设计能力７７％。１９８６年钢管达到国际标准的只有１６％，１９９０年已有７０％的产品达到国际标准。
四川建筑机械厂，是我国生产系列塔式起重机的大企业。从１９８９年５月起，市场骤变，企业落入底谷，产品积压多台，国内市场一时看不出有好转的机会。企业当机立断，调整产品结构，转向境外市场，今年上半年定货已满。现在企业生产的产品供不应求。
成都饭店，是在改革开放中新生的。它的前身是成都市委兴建的招待所，１９８６年开始以现代化高级旅游宾馆的模式改建，国家没有投资，全靠企业举债。现在蜀都大道东段已矗立着３万多平方米的建筑群，店内坚持以“质量、信誉、效益”为中心，优质服务。１９８９年被国家旅游局评为“三星”级饭店后，现正向“四星”级目标努力。有的住进这个饭店的境外客人，观察了管理水平，体验了良好的服务，发问是合资企业吗？饭店的同志回答：是共产党员任总经理领导的社会主义国营企业。
四川省化工设备机械厂，１９８７年实行资产经营承包责任制以后，企业内部的改革不断完善，实行多种形式的层层承包责任制；强化生产调度指挥；按竞争就业、优化组合、择优上岗的原则，逐步改革劳动人事制度；改革分配制度，初步打破了平均主义。１９９０年与１９８５年相比，工业总产值增长３６４．３％；上缴利税增长２２４．４％，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长２２４．９％；人均创利税增长１６９．６％。　
　
四川广汉涤纶总厂，这也是在改革开放中诞生的，１９８５年１０月动工，１９８７年３月投产。设备和技术是从国外引进的，资金也是借债弄来的。到１９９０年，产值达到１７８１８万元，税利３１５７万元，固定资产１０２００万。
改革１０年，各企业广大职工的工资、奖金、福利也都有巨大增长。如有一个工厂，１９７９年人均收入１０００元，１９９０年达到３１００多元，扣除物价上涨因素，货币收入也大大增加了，住房面积达到人均１０平方米。
这些企业取得的成就，不仅仅反映了它们自身的进步，更重要的是，说明国营大、中型企业在商品经济的海洋中学习游泳，是可以学好的，完全可以成为游泳健将。
如何进一步增强国营大中型企业的活力？省委主要领导同志说，这需要采取一系列切实措施。省委正在组织力量进行调查研究，准备在近期召开的城市工作会议上拿出具体意见讨论决定。记者在同各方面同志讨论这个问题时，听到许多意见、建议，大部分是相同的，也有不同的，有的是探索性的。笔者得到启示，认为有以下几点是值得重视的。
（一）稳定政策，总结经验，完善承包制，多在发展生产力上下功夫。比较普遍的建议是，扩大企业自主权以来，从中央到地方对如何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已采取过许多措施，现在需要总结经验，肯定成功的、可行的，有的要坚持，有的要完善。当前，首先还是要继续坚持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成都市经济委员会的同志说，成都普遍推行以“两保一挂”（即：保财政上交、保技术改造，实行工资总额与经济效益挂钩）为主要内容的承包制，实践证明是成功的，有利于深化企业内部改革，调动职工的积极性，激励企业挖掘潜力，提高经济效益。销售收入增长快，上交税利多，技术改造项目完成的也多。德阳市委的领导同志提出，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我们曾过多地在调整生产关系上做文章，政策不稳定，吃过大亏；现在应当稳定承包制，多在发展生产力上下功夫。当前经济中遇到的突出问题是过剩的生产力发挥不出来。近一年多在市场变化的情况下，德阳采取了调整社会需要、满足生产需求的一系列措施，从效果上看是好的。
（二）既要靠宏观决策启动市场，更要主动争夺市场。这些企业中有一部分生产任务足，有的还是卖方市场，供不应求；但一些企业受市场需求不足的影响较大，个别企业的商品国内销售额、出口额陡然下降，有的军转民企业长期任务不足。市场环境好了，流通顺畅，企业生产任务足、资金周转快，企业就有了活力，经济效益也会好。当然，哪个企业在商品经济的海洋中力争上游，日子就好过得多，有的还在近两年治理整顿中得到了发展。看来，处理好治理整顿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在商品经济运动中能逆流而上，是国营企业的经营决策者应学会的本事。有一位厂长说，市场不是别人送来的，是争来的，谁最先进入市场、占领市场，谁就能得到市场。要优先占领市场，这就要靠经营者善于捕捉机遇，掌握经济信息快、准，产品质量好，品种规格对路，价格上占优势，服务还要周到。
（三）要找到解开“三角债”的门道，加速资金周转。各企业普遍谈到当前企业不活的原因之一，是资金周转遇到困难，这有多种因素。比如，流动资金不到位；原材料、能源价格上涨幅度大，企业“消化不良”，企业社会负担重；非生产性开支大；商品库存加大，占用资金多；而当前被“三角债”锁死的问题仍是最突出的。有一个企业，别家欠它２亿多元，它欠人家８０００万元，资金周转不动，只好举债度日，负债经营，从银行大量贷款用于流动资金，１９９０年付银行利息就达３７００多万元。在讨论解开“三角债”问题时，厂长（经理）们谈了一个看法，说“三角债”难解，是因为拖欠企业的钱有好处，可以使用不付利息的资金。他们建议：第一，欠企业债也应付利息；第二，对企业行为造成的拖欠，特别是那些故意挪用他人资金的企业，政府应用行政的、经济的以及法律的手段，出面干预。
（四）对国营大中型骨干企业的技术改造，要排排队，有计划地落实。改革十年，企业技术改造比以往有较大进步，但很不平衡，设备老化、企业发展缺乏后劲仍是一个亟待解决的根本问题。据省体改委的负责同志讲，近十年四川技术改造动作大的企业，大体占３０％左右，而且比较多的是兴建新的生产线；有近６０％的企业设备老化相当严重。国营大中型企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骨干，这些企业的技术改造，对社会经济发展有无后劲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国营企业在商品经济的海洋中走上技术进步的道路，才能在国内多种经济成分的竞争中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也才能在强手如林的国际市场上占得住脚。这条路，当然首先要靠国营企业自力更生，奋发向上，艰苦努力，为国争光、为社会主义事业生辉；但是，它们作为社会主义国家计划经济的产儿，在商品经济海洋中学会游泳并非易事。它们块头大，销售市场突变，转产比较困难；社会负担重；经济管理体制制约因素多；特别是四川过去在三线建设中兴建的大型企业多，除完成国家的当前任务、维持企业职工生计外，很难在短期内有很大的自我进行技术改造的能力。它们全由国家背在身上当然也背不起。座谈中大家建议，国家对大中型骨干企业要排排队，分清轻重缓急，考察各个企业自我进行技术改造的能力有多大，然后分别情况制定倾斜政策。以往对国民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当前遇到困难可给予一定的休养生息时间，有的在贷款利息和其他社会负担上给予优惠，有的给予直接投资。
（五）企业要多练内功，在进一步克服平均主义倾向的前提下，鼓励职工多为社会做贡献。有一位企业的同志讲了三句话：当前形势很好，难度很大，企业要多练内功。这是在企业中工作的同志的心里话。练内功，提高社会主义国营企业的素质，内涵丰富。如：加强企业党的建设，活跃思想政治工作，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系统地培训职工，不断地提高他们的操作技术水平和文明程度；向管理科学化要效益；通过技术进步，提高产品质量，降低消耗，以求生存、求发展，等等。从改革十年的经验看，企业内部劳动、分配制度的改革，仍是当前调动职工积极性的重要途径。社会主义国营企业的分配原则，只能是按劳分配。这个原则贯彻得好，真正鼓励那些勤劳者、对企业发展贡献大、为社会创造财富多的职工，企业的发展才有无穷无尽的内部动力，提高劳动生产率。当然，企业人员臃肿也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中国人多，要安排就业，人人要有饭吃，如何很好地解决这一矛盾，是劳动制度改革的重大课题。但是，要鼓励企业进行改革试验。有一个企业向我们介绍情况时说，他们在这方面的改革没有停步，调动了职工的积极性，鞭策了那些只想躺在社会主义身上吃现成饭、少做活多拿钱的人，不但没有出现任何影响社会稳定的消极现象，而且企业欣欣向荣。可见，稳定人心，并不是要迁就那些落后现象，而是要稳定有利于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政策。
（六）为改革开放中成长起来的干部继续鼓劲。厂长、经理们和经委、体改委的同志，在座谈会中都反映一种心态，希望理解企业的难处，社会舆论中要注意保护那些在改革开放中显露才华的企业领导人。前两年，在资产阶级自由化泛滥时，对党的工作者形象加以歪曲，严重地削弱了党的建设，削弱了思想政治工作，这是一大教训。在纠正这种倾向时，也应防止对企业经营者形成不正确的舆论。企业经营者中，个别的、极少数的经不起改革开放的考验，腐化了，落水了，这是难免的，这种人在别的行业、岗位上同样有。一经发现，给予党纪、国法处理是必要的。但是，一定要保护那些在改革开放实践中一时有闪失，在商品经济大海中学习游泳喝一两口水的奋发向上的同志。国营大中型企业是决定社会主义事业成败的关键性的经济力量，选派的企业领导人必须是政治上很强、顾大局、有现代科学文化知识的忠于社会主义事业的人。我们党在长期的民主革命斗争中，英雄辈出，培养锻炼了大批治党、治军、治国的优秀人才；建国后，又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社会主义各项建设事业的骨干力量；改革开放，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正在培养锻炼千千万万新的一代人，他们既要牢牢把准社会主义方向，不断地巩固、完善社会主义制度，又要在国内、国际的商品经济海洋中学会游泳，成为与世争雄的新的一代英豪。
当记者开始提出座谈内容时，有的企业厂长、经理诙谐地说，如何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已提出来好些时候了，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难啊。记者也同他们笑着说，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点看，宇宙间万事万物是没有“永恒”的事物。但是，如何搞活国营大中型企业，这确是一个难题，而且是一个相当长时间内需要探索的题目。《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和“八五”计划的建议》中说：“今后１０年要初步建立新的经济体制”。这里说的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内容，新体制就是指的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的新体制；一是时间，说“今后１０年”，加上已经过去的１０年就是２０年，使用的限制词是“初步”。可见，到了基本成熟还需要若干年。对国营大中型企业来说，所以如此之难，所以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就是因为国营企业既要成为一个商品生产经营者，需要按经济利益、商品经济规律自主经营，又要保持社会主义国营企业的性质，分担社会主义国家赋予它的任务，服从计划经济的宏观管理。这是一条前无古人走过的路，这是有志气的共产主义者要踏出的一条新路；若把商品经济比作大海，勇敢的下海者需要顽强拚搏，需要不断地实践，不断地总结经验，不断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