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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设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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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3-08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大学生寒假见闻征文

  乡长设宴
南京大学 石剑
家住村头的仁桥乡张井开副乡长家明天娶媳妇。爸爸说,刚才在路上碰见,张副乡长请他明天参加他儿子的婚礼。这下可犯难了。他说请你赴宴,可你不送个人情行吗!倒不是我爸爸这人小气,现实明摆着,我们兄弟俩,正在读大学、中学,确实是入不敷出呀。
晚饭后,一家四口人围坐在桌旁,共商“家事”。
“人家张副乡长为人正直,待咱们家还不错,送上几十元,算了。”妈妈见爸爸手撑着头,沉默不语,便抢先发言,意欲减轻爸爸的思想负担。
爸爸沉思了片刻,决定豁出去,送上50元,而且他建议由我去。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张井开副乡长特别高兴,他笑容可掬而又不失身份地在门口恭迎宾客。见到我,乐呵呵地和我握了握手,寒暄了一阵,又去迎接其他客人了。见别人总是把红纸包往他手里塞,我也递过去。他对宾客的“意思”倒也来者不拒,还手握钢笔,在客人递上的红包上写什么。我惶惑了,从什么时候起,人来人往,干的都是数票子的事?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沸沸扬扬,单庄邻少说也得摆上十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人家乡长嘛,众人还不是冲他而来的。不多想了,我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只等好菜好酒上桌。送上50元,美美地饱餐一顿,理所当然。
出乎意料,不仅酒没一滴,就是泡的茶,也是三级炒青。抽的烟,也是大前门的,真没味。张副乡长领过儿子、儿媳一一认过,叫过来宾,接着宣布:“感谢大家赏光……现在请新郎新娘发喜糖!”
新郎和新娘恭恭敬敬地按喜糖袋上的名字发了喜糖。婚礼到此结束。
我有气无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腐败!太腐败!堂堂一乡之长,收了礼,连礼节性的酒宴都改没了!胃口也太大!记得在宿舍里,社会经验老到的同学说中国是个“官国”,人人都想当官,只要当上官,就会自由多了。当时我与他争得脸红脖子粗,可照今天看来,果然!
回到家,我把喜糖往桌上一扔,坐到桌旁,叫道:“二小,快盛饭来!”
弟弟吓了一跳。他当我喝醉了:“喜酒喝多了吧!怎么还要吃?”
“吃!不吃我得饿死!”我把喜糖扔给他,对他说:“50元一包喜糖。”
“这……”他悟出了什么,拆开喜糖包,倏地,一张面额50元的人民币被拉了出来。我一见,惊得差点儿晕过去,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啊,最有说服力的,不是感觉,不是雄辩,而是胜于雄辩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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