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彭警花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古彭警花
彭雁华
她没有固定的岗位。她的工作就是每天在闹市里转悠，哪儿繁华人多到哪儿去。
孟冬的一个傍晚，暮色笼罩着古彭城徐州。一路公共汽车从东站始发。车上摩肩接踵，又挤又闷。一位农村乘客从口袋里掏出鼓鼓的钱包买票，不料被一双贪婪的眼睛瞄中。此时，一个衣着入时的男青年逐渐向他的“猎物”逼近。他左手抓着吊栏，以遮掩人们耳目，右手借昏暗的灯光，趁汽车起落晃动的瞬间，直取“天窗”。在他就要得手之际，被一只锃亮的手铐死死卡住了。背后传来一个姑娘咄咄逼人的声音：“老实点，我是警察……”
反扒战斗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结束了，老扒手束手就擒。这位女便衣警察就是徐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反扒能手刘丽涛。
车厢内发出一阵唏嘘声，人们用敬佩、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她干上这一行的，刘丽涛自己也说不清。记得几年前的一天，她跟父亲到火车站接一位老战友。故友多年不见，本该好好亲热一番的，但叫人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他出站后不久，“黑手”就伸向了他的口袋，给战友重逢笼罩上一层阴影。后来，市公安局组建反扒队，刘丽涛毅然辞去了地段户籍警的工作，来到反扒斗争最前线。
１９８８年大年初一，小刘初次上岗，心里怦怦直跳。那些擒拿格斗场面，过去只出现在电影、电视上，可今天自己就要进入“角色”啦！火车站广场，人群潮水般涌动。她瞪大眼睛看着人流，整整转了一个上午，没有收获。刘丽涛有些灰心，想，这些人脸上没贴标签，怎么辨认出来？这时，站在身边的队长指着前面一群买东西的人说：“涛子，看那个‘大翻领’在‘干活’，你上去！”沿着队长手指的方向，小刘冲上去，一把抓住正在掏包的手说：“你为什么偷人家的东西？”
“大翻领”狠狠地甩手，反问道：“谁偷人家东西啦，你这不是诬陷好人吗？”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接连几天的反扒都失败了，刘丽涛着实有些沮丧，不是抓“老”了，就是抓“嫩”了，再不就是抓了扒手，放了证人，或者找了证人跑了扒手。
小刘此后“卧薪尝胆”，苦练反扒基本功；同时向老同志请教，翻阅、分析犯罪分子材料，从抓获的扒手那里“学习”黑道伎俩……至今，她手腕上那依稀可辨的大大小小的疤痕，是当年摹拟反扒战斗时留下的。
蓝天商场是人们喜爱光顾的购物中心，也是她战斗的前沿阵地。今天，刘丽涛略施粉黛，手镯耳坠，一身珠光宝气；精巧的小包在腰间摆动，包里装着两副手铐。她从楼下攀到楼上，从一个柜台走到另一个柜台，杏眼扫视人海。在成衣柜台前，刘丽涛突然收住脚步——她发现人群里一个人似有“架托”的可疑动作。在古老运河畔的青草枯荣一载间，刘丽涛谙熟了扒手的眼神、表情、动作、手形、语言、服饰、站立位置和抽赃方式，还练就了鹰一般犀利的眸子，豹一般出击的速度……
她隐藏一侧。那人经过几个回合，“运气”不佳。当那恶狼一样的眼睛又看准了另一只鼓囊囊的上衣口袋时，那家伙的脑袋一摆，正与刘丽涛的目光碰到一起，双方不禁都愣了一下。她记起来了，卷头发，歪脖子，黑大个子，这不就是一年前从自己手底下逃掉的那个扒手吗？！她心里微微颤了一下。敌我相识，这是反扒中最棘手的点子。
黑大个感到情况不妙，仓皇逃遁。刘丽涛快步下楼，紧追不舍。黑大个闪出大门，跳上正在起动的一路公共汽车。小刘从另一头登程。为了甩掉“尾巴”，黑大个一连倒换了几次车，仍不奏效，竟击碎了正在行驶中的窗玻璃，跳车逃窜，等刘丽涛下车时，早已钻进小胡同无影无踪。
这时天色已晚，茫茫人海，哪儿去找黑大个？刘丽涛想，前面有处旧市场，那儿既偏僻，地形又复杂，说不定那家伙会在那儿吃饭。当她来到小市场，黑大个果然在那里。刘丽涛拐进一家小店，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说：“快，给我一套衣服，什么样的都行……”眨眼工夫，刘丽涛又成了另外一副装束，外加一副变色镜，前后判若两人。
不一会，黑大个抹着嘴从小店里出来，七拐八拐出了小胡同挤上公共汽车。刘丽涛尾随其后。黑大个上车后，习惯地将四周扫视一圈。小刘坐在最后一排，换了装，没被认出来。饿狼一样的黑大个又开始行动了。他逐渐靠近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乘客。刘丽涛一边抓着口袋里的手铐，一边坐起身来。刚刚站立，她发现车上还有二男一女三个扒手。借昏黄的路灯，她看见其中一个男的正为黑大个打掩护，那摩登女郎模样的扒手躺在男的怀里，佯装撒娇，手上的“活”却干得很地道。团伙也正纷纷下手。刘丽涛跟售票员低声叮咛，慢慢掏出手铐，胳膊一挥，立即将一男一女同时砸在一起。这时车灯骤亮，小刘大呼一声：“乘客们，抓小偷呀！”那个给黑大个搭档的扒手受惊将钱一扔就要朝外挤，被失主与乘客死死扼住。黑大个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将把车门的刘丽涛推到一旁，拉开车门想溜号。刘丽涛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但因惯性过大，自己也被扯了出去，偏巧车门弹了回来夹住了她那纤细的手。她咬牙猛然一拽，手上掉了一层皮。黑大个见是个女子，准备大打出手。刘丽涛虽不是武林高手，擒拿格斗却玩得丝丝入扣，没几个回合，就神不知鬼不觉将手铐砸在了黑大个的手腕上。
回到家已近午夜，刘丽涛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是呀，她在这个充满危险的无形战线上已经度过了三个春秋，４００多名扒手已在她的手下伏罪。人民给了她许多荣誉：全国青联委员，省“三八”红旗手，省厅荣立二等功……但她现在仍是独身一人，丘比特的箭迟迟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