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的茶道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白族的茶道
原因
日本的茶道，据说是从中国传入的，经过日本人民的长期发展，已经成为一种日本特有的生活艺术了。对日本茶道的发展作过重大贡献的千利休曾提出：“茶道的根本精神是和、敬、清、寂。”这也明确不过地表明了日本茶道和我国佛教中的禅宗有着某种关联。我想日本的茶道是带着一种出世的色彩的。用一位前辈作家的话说，那是“一种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的活动”，是要在“不完全的现世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
我国白族的三道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头一回喝三道茶，是在大理古城的一家庭院。
其时花影摇曳得特别动情，大理石桌上的溪涧云岚也仿佛在流动。那位银须飘拂的主人，脸颊被栗炭的火光染红，满脸人生风雨的沟壑溢满笑意。“难得、难得”，他一边和我们寒暄，一边抓一撮本地产的上好绿茶，放进一只在火盆上烤热过的小陶罐，上下抖动。一种特有的烤茶香气立刻冉冉飘来。老人不时凑近茶罐看看，认为是时候了，就拎起煨在火旁的小铜壶，冲入少量沸水。仿佛苍山风起，洱海潮动，只听见一片“沸沸”声响，茶水顿时全部化作泡沫翻上罐口，开成一朵白色的绣球。待到水谢花落，又添上少量沸水，老人就斟入小瓷杯，捧给我们。
这是一盏琥珀般的晶莹，馥郁的情意。细品苦而香，悠远而醇厚，让人忆起人生的某些片断。
第二道茶是核桃刨花甜茶。
一把只有拇指大的推刨，蜻蜓似地从一只核桃仁上掠过，几片透明的刨花，悠悠飘落在盛着金色蜜水的浅瓷碗里。老人的手是粗大的，暴满青筋，结着茧花，却又灵巧得让人吃惊。“如果更讲究些，还要加上松籽仁雕成的小松鼠和烧乳扇叠成的花朵哩”。老人解释说。
呵，我真有点不忍心喝这样的茶了。然而当我呷了一口，立刻陷入一种“苦尽甘来甜更甜”的思索。
第三道茶是回味茶。
它是用蜜糖和花椒调制成的，淡雅有致，刚才的苦甜滋味又幽幽泛起，如早晨的微风，子夜的钟声，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看着我们兴奋的神情，老人呵呵笑了，银须抖动中，我恍然觉得他是一位哲人。
与日本的茶道相比，白族的三道茶虽也体现了“和、敬”的心情，却全然不含有“清、寂”的意味。它更富生活情趣和人生哲理，充满入世的积极精神。
近年来，为了适应大理地区旅游业的发展，这种白族待客的传统礼仪已发展成了联欢晚会的形式。
几十上百人的会场里，人们八个十个围坐在一只只炭火炽旺的火盆旁，情绪和铜壶里的水一道沸扬，笑声与陶罐里的茶香一起飘荡。身着红领褂、白衬衫、绣花围裙的白族少女，彩蝶一样穿梭，分道捧献香茗。
穿插于每道茶间的是精采的民族歌舞表演。分不出哪是台上，哪是台下，哪是演员，哪是观众。欢乐，友好的气氛笼罩一切，人们心里一片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