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的昨天和今天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祖国在前进

乌江的昨天和今天
集良
在祖国的西南有一条奔腾的激流，从贵州威宁县乌蒙山倾泻下来，横贯贵州腹部经四川彭水、武隆等县至涪陵与长江会合；这就是有名的乌江。乌江流域的秋天是很美丽的，在这美丽的季节里，我又一次来到了乌江。当我乘船驶入乌江的时候，深深感到乌江变了。群群白鹤翱翔在乌江上空，两岸熟透了的红石榴，映照山野。成千上万的木船满载了乌江流域盛产的桐油、木油、漆、麻、倍子等土、特产和沿江三百多万人民需用的大宗食盐及各项日用品，往来不停。船工们愉快地拉纤、歌唱，乌江到处充满了幸福和欢乐的景象。
乌江是沟通沿江十七个县对外交通的一条重要河道。乌江流域运输绝大部分依靠木船，而木船工人在过去却过着奴隶般的生活。凡是到过乌江的人，都曾经诅咒过乌江是一个黑暗的人间地狱，那时，有二十八个封建集团霸占着乌江，在这里建立起一个野蛮的“奴隶王国”。木船工人没有工资，没有自由，完全成为封建把头的“私有财产”。封建把头可以随意罚工人“下水牢”，用盐水洗脚板和用两只木船“挟肉饼”等酷刑，将工人处死。木船工人昼夜不休息地在乌江两岸刀削似的悬崖上，赤着身，光着脚，拉着笨重的原始的“歪屁股木船”，封建把头在后面鞭打着。乌江两岸的人们这样说：每只木船二十一个工人，从涪陵到川黔边境的龚滩走一次船就要死掉两三个人。木船工人都沉痛地称自己是“端起灵牌吃饭”。木船工人罗子云告诉我：解放前四年的一个秋天，封建把头刘炳章有一次半夜里押着三十二个工人，拉一只木船到彭水去；船赶到羊角溪已是下午时候，工人还没有吃饭，刘炳章却不停地用木棒、石头打工人，强迫着工人抢渡汹涌险恶的五里长滩。工人们精疲力竭，抵不住五里长滩江水的冲击，就在一只小船上，全部倾覆江中牺牲了。几百年来木船工人就在这灾难重重的乌江上，过着苦难的岁月。乌江流域丰富的土、特产品不能大量外运，沿江三百多万人民的日用必需品极端缺乏。
现在，乌江已完全改变了旧日的面貌。
去年十月，乌江木船工人在当地共产党组织的领导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反封建把头斗争。木船工人亲眼看到过去打工人、杀工人、罪大恶极的封建把头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去了。他们永远摆脱了封建把头的鞭打、屠杀和夜间被关起来的奴隶生活了。木船工人如今是乌江的主人，他们扬起白帆，顺风航行。每当木船停靠码头的夜晚，木船工人便换上了崭新的衣服，三三两两信步漫游。在涪陵县沿乌江边的码头上，有一排整齐的大瓦房，这是解放后人民政府特意拨给木船工人的宿舍。在距涪陵县城五、六里远的风景幽美的清溪沟，有一块九十多亩的土地，正修建着三幢漂亮的楼房，这也是木船工人的宿舍。工人的生活显著提高了，他们都说这是从“地狱”走上了“天堂”。就拿陈银昌这个年青工人来说，他家的人口很多，经济生活是中等程度。他和他父亲给封建把头邹炳全拉了十多年船，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全家都住在乌江悬岸上的一个石崖洞里，一年有八个月靠着吃野菜和观音土为生。解放后他们分到三间宽敞的大草房和两间小草房，搬出了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又黑又潮湿的石崖洞。今年他家除了全年的吃粮外，还买了两只猪、五只羊，陈银昌和他父亲每人还缝了三件衣服。这个年青工人还特别告诉我：他已结了婚。这的确是一件喜事。过去许多木船工人在封建把头的剥削压榨下，一辈子过着鳏居生活。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就连四十四岁的蔡玉祥都在准备着结婚。蔡玉祥是一个给封建把头当了十三年“长年”（即是给把头当奴隶，没有工资，也没有自由）的老工人，十三年的奴隶生活，把他折磨得又咳嗽又吐血。快解放那一年，封建把头眼看着蔡玉祥再也不能劳动了，便把他赶出去。解放后涪陵木船工会才把他找回来。现在他的吐血病也医治得有起色了。在我访问他的时候，他穿着里外两层新的衣服，里面是龙头细布的白衬衣，外面套着蓝褂。他告诉我：他活了四十多岁，没有穿过裤子，一年四季就穿件烂长衫，夏天睡在屋檐下，冬天就睡在火堆边，吃的是胡椒搀沙子饭。他高兴地说：“现在住在工人宿舍里，有铺有盖，一天三餐大米饭，五天一个大牙祭，有菜有肉，比以前可真不同啊！”
在乌江上有许多像蔡玉祥这样的木船工人，他们脱离了苦海，过着幸福的生活。为了生活得更加美好，他们以劳动和智慧与乌江的险滩激流搏斗，使一向被视为“天险”的乌江驯服了。过去在乌江上流传的“三只木轮下涪州，一只到达可保本”的话，现在已不存在了。今年上半年很少有木船失事。在乌江上我还看见了新造出来的“夺龙子船”成群结队地溯江而行。工人告诉我这种船过去只能在长江航行，现在平安地驶进了乌江。过去木船每只只能载十七吨半的盐巴，每年行走两次；现在可以载到二十四吨了，今年一月到六月平均每只船都行驶了四次到六次。有的船并创造了下水载到四十七吨的纪录。由于木船工人劳动热情的高涨，提高了运输效率。今年上半年从沿江各地运出来的土、特产品，比一九五一年全年增加百分之九十七；今年上半年运进去的大宗食盐和各种日用品，比一九五一年上半年增加了百分之六十一点六。这使过低的土、特产品价格停跌并转向上升，乌江流域内农业品与工业品的剪刀差价逐渐缩减，如武隆县木根乡过去五升苞谷换一斤盐巴，现在一升苞谷就可换一斤盐巴，有力地促进了乌江流域的经济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