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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谷先生印象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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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4-25
第6版(国际)
专栏:专访

  隅谷先生印象记
本报记者 孙东民
4月上旬的一天,北京大学校园鹅黄嫩绿,一片生机。校长吴树青,还有朝气蓬勃的男女学生们一早便来到学术报告厅,等待一位来自东瀛的友人光临。
这里即将举行隆重的仪式,授予他北京大学名誉教授的称号。当隅谷三喜男接过吴校长颁发的聘书,戴上校徽时,他动情地说:“北京大学是有着光荣历史传统、为社会主义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中国高等学府,能够做一名北京大学的名誉教授是一生的荣幸。自己从年轻时起就关心中国,我虽不能常来讲课,也许我送的书对诸位研究学问有所帮助……”
隅谷三喜男的名字,在日本学界是人人皆知的。他是日本学士院院士、东京大学名誉教授。作为经济学家,被看作是日本劳动经济学的创始人。他著作等身,著有《劳动经济论》等七十余部著作;作为社会活动家,他还担任着日本和平构想委员会委员长、日本劳动协会会长、社会保险制度审议会会长等多种职务。
隅谷先生这次访华的日程十分紧张。他出席了北京大学授予他名誉教授称号的仪式,还把花费一生的心血收藏的近万册珍贵图书赠给了北大。此外,他作为辽宁大学的名誉教授,又抽空去了一趟东北,商谈派研修生赴日事宜。他还就捐资一千万日元设立日本研究基金,奖励中国的优秀研究人员一事,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谈妥。“这次时间紧,来不及拜访其他老朋友,劳动部的先生听说了,还来电话批评我。”隅谷先生谈笑风生,话语中流露出对中国的亲情。
房间里静静的,我们在一起闲谈,隅谷眯起眼睛望着远方,思绪回到他的青春时代。
隅谷先生少年时目睹东京贫民窟的惨状,在脑海里打了个问号,“这些人为什么必须挨饿是一个躲不开的问题”。进大学后,他认真研究马克思的《资本论》,反抗和抵制军国主义体制,曾因此被捕入狱。大学毕业后,他出于要“成为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的朋友”的愿望,来到处于日本半殖民统治下的中国东北,在鞍钢前身的日属制铁所工作,“做过一些为改善中国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事,结交了不少中国朋友”,但后来他痛感“即使自己尽良心工作,大局上看自己却是日本军国主义的走卒”。回到日本后,他决心重新学习社会科学。开始了以劳动问题为中心的经济学研究,尤其是亚洲的经济开发问题的研究,在日本建立了权威经济学者的地位。1976年,隅谷作为东京大学教授访华,对中国的沧桑巨变和人民丰衣足食的景况印象尤深,并对中国的经济建设产生了深切的关心。在他担任日本劳动协会会长之后,把协会变成了对中国交流的窗口。他与中国劳动部、总工会关系密切,常就劳动工资问题、养老金、待业等问题交换意见,现任国务院秘书长罗干是他的朋友之一。
与隅谷先生交谈,你会觉得他不仅博学,而且有一颗关心中国留学生的爱心。70年代末,在他担任东京女子大学校长时,他就在学校专门设立了中国留学生奖学金,这在当时的日本大学里是罕见的。近年来,中国赴日的自费留学生就有上万人,他们初到异国,举目无亲,文化背景和生活习惯差异以及不稳定的经济条件,往往给学习造成不少困难。隅谷先生知道后,便在《朝日新闻》上撰文呼吁:“中国在战争中受到了来自日本的非常大的伤害。尽管如此,中国却没有向日本提出赔偿要求,日本在此基础上完成了复兴,实现了经济增长。因此,日本就该有道义的责任感,为中国留学生创造学习条件是日本人的使命,决不能让他们的学业半途而废。”他联合社会上的知名人士,发起成立了为中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的东方学术交流协会,并担任会长。隅谷的呼吁得到社会的广泛响应,不少群众纷纷解囊相助。一位募捐者在写给协会的信中说:“我们不能忘记自己在漫长的战争中的罪过,中国人节衣缩食把敌国的孩子抚养成人,这种宽大的心怀,是具有岛国根性的我们所做不到的。因此,援助中国留学生不仅是邻国的友情,同时也是我们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几年来,东方学术交流协会为留学生排忧解难,得到激励和帮助者不在少数。
隅谷先生在五六年前不幸患上癌症,动了手术。他置生死于度外,“决心从事有意义的工作,度过自己的余生。”隅谷的目光总是向着亚洲,他认为,出于历史的、地理的以及经济的原因,日本至少应拿出一半的精力搞好对亚洲的外交。他多次向政府进言,为了日本的国际化,也应该更关心外国留学生问题。他说,自己是“在劳动的底层里,向整个亚洲打开自己的学问之门”。他鼓励亚洲留学生为祖国而潜心于学问,留学生都把隅谷看成良师挚友。留学生曾这样描述说,“他虽年逾古稀,又身患绝症,却倾尽心血为我们这些异国学子奔走。他把一切都奉献给别人,人类之爱将伴他永生……”
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这样一位对中国满怀期待的朋友,谁会不相信他那“源远流长的中日关系要在信赖和友爱之中结出更多硕果”的祈愿,不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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