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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本来没有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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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5-03
第8版(副刊)
专栏:当代共产党员江铜杯文艺特写征文

  雪山上本来没有路
凌愉
雪山上本来没有路。后来来了筑路工,雪山上有了路。
哈斯木·吐尼牙孜在高高的雪山上修了23年路。1968年他在南疆维吾尔农村被新疆交通厅一个公路工程队招工参加工作时,是个16岁的中学毕业生。他一当上筑路工便上了雪山。开始的5年,他修新藏公路。这是一条在《世界之最》那本书中被列为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环境好点时,他在海拔4000米处干活;差点的,则在海拔5000至6000米。死人沟、班公湖、界山大坂、普兰,那些人迹罕至的世界屋脊,留下了他的足迹和汗水。昆仑雪山下来后,他又上了帕米尔高原,也是雪山,也是修路。阿克陶的县乡路,塔什库尔干的国防路,以及近几年才竣工的举世闻名的中巴公路,一年又一年,修了17年。雪山修路是很苦的,环境苦,生活苦,干的活更苦。修塔什库尔干至阿然保德边防公路时,队部离县城13公里,那是些只有牦牛走过的冰山雪路。他进城买了25根十字镐把子,扛起往回走。山陡,路险,缺氧,走了几个小时,不到7公里,但已经累得走不动了。25根十字镐把子值不了几个钱,先放在一个地方以后再来拿吧,他空手走了一段路,想起队上急需这些十字镐,他又走回去,扛起那25根沉重的十字镐,一步一步往前走,13公里路,他走了将近20个小时,伙伴们说他是雪山上最能吃苦的“牦牛”。中巴公路紧张施工时,在托卡依雪山下的戈壁上施工,队上运回的50吨水泥刚卸下堆放在工地上。天气变了,乌云遮蒙着雪山,大雨就要来临,怎么办?到部队去拉帐篷,显然已经来不及。他看到了工地不远处雪山下的一些农舍和牧民住地,他奔跑着,一家一户向阿尔克孜牧民,向塔吉克老乡,说好话,说修公路对大家的好处,说一斤水泥值多少钱,他额上的汗水,他的诚恳,感动了牧民们,他们拿出了家里的毡子,塑料布,甚至被子,终于把所有的水泥遮盖得严严实实。
在新疆特别是在少数民族集中的南疆工作,每一个单位几乎都是一个多民族的大家庭。哈斯木在长期的工作生活中,看到汉族同志为建设新疆保卫新疆作出的贡献。他向汉族同志学技术,学汉语,把汉族同志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中巴公路施工工地上的劳动竞赛进行得热火朝天,一位汉族民工不慎被石头砸伤右腿,鲜血直流。工地上没有汽车,到队部的驻地去叫医生延误时间,更增加汉族兄弟的痛苦,他毫不犹豫,背起伤员就走。这位伤员名字叫张大力,身高体重,扛在背上沉甸甸像块大石头。这是缺氧的高原,尽管工地离队部只有两公里,脚下还是步步千斤重。他脱掉大衣,一步一步把张大力背到队部,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了。张大力的伤得到了及时的包扎和治疗,他紧紧握着哈斯木的手说:“哈斯木大哥,我谢谢你,等伤好后,我一定好好干。”说着,流下了眼泪。
高高雪山上的公路,就这样一尺一尺往前延伸。筑路工的苦和累,筑路工的汗水和青春,默默地铺洒在雪山的公路上。
最近,哈斯木·吐尼牙孜从雪山下来,平生第一次坐上飞机,从喀什起飞,飞过塔里木盆地,飞过白雪皑皑的天山,到乌鲁木齐参加自治区首届劳模会议。他浓眉大眼,满脸笑容,深灰色的上衣,雪白的衬衫,胸前佩着奖章、代表证,从左肩挎到右腰一条两米长的红绸带,红绸带上别着一朵衬着绿叶的大红花。多情的雪山把这位维吾尔族共产党员打扮得英姿勃勃。在昆仑宾馆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在摄像机、照相机面前,他那被雪山紫外线照射了23个春秋的脸颊,显得分外的光彩夺目,他受到人们的尊敬、祝贺,他的名字出现在烫金的光荣册上,出现在《天山英杰》上。我为他拍完照片后,他又拉着我的手,走出昆仑宾馆,走过马路,要我为他在彩旗招展的新疆人民会堂前照相。他指着横标,喷水池,鲜花,彩旗,希望我都能拍进去。然后,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向远方望去,远处是终年白雪覆盖的天山,更远处,飘渺的云彩下仍然是雪山,他握着我的手,用汉语说:“朋友,欢迎你到我们雪山来,看看我们雪山的路,我们是骑着牦牛上去的,你们可以坐小车去,都是沥青路,很平,很直……
我决定要到雪山去,去看看原本是没有路的雪山怎样有了路。
(作者单位:中国交通报新疆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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