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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海之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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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12-16
第8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煤海之子
杨佑田
想想看,作为父亲的你,突然有一天听到儿子说,不想认你这个爹了,你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郑海波对我说:有一次他回家,正碰上13岁的儿子从一里以外挑水回来。儿子身体摇摇晃晃,双手在肩膀前托着扁担,龇牙咧嘴,满脸是汗。他上前几步想接过儿子的扁担,可儿子一下子挡开了他的胳膊,对他一瞪眼,说:“你走吧!你不管娘和我,我不认你这个爹了!”
我对郑海波的采访,就是从以上话题开始的。他声音颤抖,身体抽搐着,络腮胡子上,有几滴透明的泪珠在跳跃。我把双手默默地放到这位精瘦的40岁中原汉子的肩膀上,一时语塞。直到此时,我才对这位共产党员、邢台煤矿综采队的采煤班长、邢台市劳动模范郑海波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过去了解到的、关于郑海波的许多故事,此刻再次撞击着我的心扉……
郑海波所在的综采队,是邢台煤矿出煤的主力。不论是上早班、还是中班,他都是点了名就下井,不等送人车。这样几乎每天他都比别人早到采面半小时。升井时,他走在最后,又比别人晚上来半小时。这一早一晚相加每天就是1小时。那么一年多少小时?4年5年多少小时?
综采队机尾的活儿最难干,这里煤尘大,每割一刀煤还得放一次顶,劳动量大。郑海波就经常盯在这里,有时还机尾机头两头跑。一班下来,衬衣被汗浸个透,经常是裤档里、胶靴里都是煤面、煤渣。每次下班前,把这些地方抖落一番,从胶靴里把煤渣倒在手上,然后轻轻洒进溜子里。郑海波爱煤,爱得执著与痴迷。还有一次,综采队的采面上遇到了大断层,渣块特别多,小的几十斤,大的一米多厚、二三米长。郑海波正干活时,一块重30多公斤的渣块砸在了他的右手上。当时,手指肿得像个红萝卜,流血不止,指甲盖给整个儿掀了下来。可郑海波一声未吭,用棉丝包包手指,又照旧干起来。
郑海波对我说:那天当他听儿子说不认他这个爹时,他是流着眼泪走进家门的,他痛苦而又惶惑。
我理解郑海波的这种感受,理解他的诸多难处。正是这重重困难,才显示了他对煤炭事业的爱,才显示了他——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尚情怀。
他的家在邢台地区新河县,离邢台也不过100多公里。可他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所以连儿子都不满意,所以才有本文开头不认爹的那一幕,所以才有了那次“罢工风波”。
前年秋,郑海波家盖房,买砖石、水泥,拉沙子,都是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来帮忙。房子盖到一半时,他才抽出两天时间回家一趟。结果他一进门,人们立刻齐刷刷地瞪着他,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儿。人们指责他说:郑海波呀郑海波,平常你不回家,过年过节在矿上,你老婆得了重病不见你的影儿,麦收、秋收你不沾边,可盖房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能回来盯一段?!说罢话,众人扔下家什,跳下夹板,就往门外走……
郑海波对我说:说我完全不想家,那是假话。可想归想,咱是共产党员,得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俗话说:甘蔗没有两头甜。一头是矿上,一头是家庭,我不能只想家庭而忘了矿上。我琢磨着,要是我们每个人整天光为小家庭着想,那咱们的大“家”、国家还咋兴旺。平凡未敢忘忧国,咱这人本事不大,就想多出点煤,为国分忧。
为了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献给煤矿,郑海波把自己家的几亩责任田让给了别人种。村里挖沟弄坎的,他家出不了劳力就给村里交钱。妻子多次对他说:“我看咱这矿工别当了,咱家往里搭不起呀!”郑海波回答得很干脆:“咱家啥都可以搭进去,可咱这矿工不能不当呀!”
自1986年郑海波担任班长以来,他带领全班工人安全采煤150多万吨,创价值8000多万元。然而,属于他家的几亩责任田失去了,儿子都不想认他……可他照样执著地爱煤海、爱矿山。
郑海波,你的生命价值隐于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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