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赂”与“馈赠”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当代共产党员江铜杯文艺特写征文

　　“贿赂”与“馈赠”
韩征天
１９８６年的夏天，云幕低垂的旷野，蒿草和泥潭中矗立着几栋灰色的建筑……马健全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山西省重点矿之一的经坊煤矿？
他知道，经坊煤矿有着６０多年的历史。１９８０年，国家投资近千万元进行改扩工程。然而，６个春秋过去了，旧井资源枯竭而停产，新井却遥遥无期。５７０名职工要吃饭，要生活，使本来就紧缺的基建资金不得不转为消费资金。恶性循环中的矿山债台高筑，阴云笼罩。“经坊煤矿都是鬼，不出煤来光出水”……
马健全的到来，使矿工们看到一线希望。听说，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员曾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奇迹般地将两家濒临倒闭的企业救活了。
一天，矿工们发现，几位换上工装的客人在马健全的陪同下走向坑口。他们中间，既有银行的大小官员，也有县委有关部门的领导。
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就连客人也都蒙在鼓里——马健全执意邀请他们到井下看看。
从坑口到巷道，长达１５１７个台阶。当马健全准确地报出这个数字后，连一旁的老矿工都吃惊了：下了多少年井，还真没数过呢！
矿灯在狭长的巷道闪烁，脚下时常是没膝的流水。马健全走一处，讲一处。地质储量、煤层质量、作业流程、经济效益，等等。一五一十，如数家珍。
“老马，你这该不是拐弯抹角地和我们要钱吧？”有人终于回过点味来。
马健全微微一笑：“我刚到矿时，有人建议开个大会，发个就职演说，振奋事业首先要振奋精神嘛。可是，站在我面前的有两大债主。不把他们‘贿赂’通，那个牛我就不敢吹！”
他接着说：“一个债主是你们。为了新矿井，你们和我们倾注了一样多的心血。政策优惠，精神鼓励，财力支援……”
“可惜，国家的钱都扔到这黑窟窿里了。”黑暗中，一声轻微的叹息。
马健全沉默片刻，把周围的几名矿工叫到身旁，分别向客人作了介绍，然后深情地说：“矿上至今没有栋像样的宿舍，我们的矿工大都住在附近农村。每天顶着星星来，披着月亮走，终日辛苦，我们欠他们的债太多啦！”
巷道内又是一片沉寂。遥远的地方偶尔有一两声闷雷般的响动。
在这地层深处，马健全成功地赢得了两大“债主”的信任和支持。他和随后调来的党总支书记陈树林等人一起，对矿山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同时又始终保持了对两大“债主”高度负责的精神。国家投资一分一厘掰着花，省着花。而对改善井下工人的生活与工作环境则不遗余力。１５１７个台阶，很快被运行车取代了。该矿有史以来的第一栋宿舍楼竣工后，乔迁户有７０％来自井下第一线。外出参观和疗养，也“承包”给了地层深处的矿工们（去年参观北京“煤海之光”灯展，除了一名带队的中层干部外，全是井下工人和劳动模范）。
经坊煤矿终于步出沼泽，如黑天鹅般地展翅翱翔了。马健全提出的“一年维持、二年搞活、三年起飞”的目标如愿以偿。继３０万吨的新井竣工投产后，１９９０年又提前４５天完成了全年计划，利税名列全县前茅。奇特的“贿赂”转化为地层深处的馈赠。
马健全没有陶醉。他依然是那样忙，风风火火，来去匆匆。不过，也时常有人看到他独自踟蹰在那高高的煤山上，不知又在思考些什么。
（作者单位：山西长治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