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谷雨社 [复制链接]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人说谷雨社
列圣
６年前，湖南几位埋头爬格子的剧作家，忽发奇想，成立了一个貌不惊人的社团——谷雨戏剧文学社。
６年来，谷雨社不仅没有如同某些人预言的那样成为“过眼烟云”，反倒悄悄地扎下根，慢慢地枝繁叶茂，渐渐地扩大了影响，成为潇湘大地戏剧创作的一个中心。
在戏剧不甚景气状况下，谷雨社何以能“心不散、劲不减”，这不能不说到那维系其生命的“谷雨精神”。
何为谷雨精神？一曰执著精神。许久以来，外省人把湖南人比做骡子，湖南人也以此自诩。就是说脾气倔，有股子蛮劲，吃得苦，不服输，争强好胜。谷雨社这批剧作家，绝大多数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土著。这种天性似乎与生俱来。这些人中，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未受过编剧专业系统的高等学校教育，他们的技能主要是通过实践，通过自学来完成的。写《八品官》的甘征文，当过多年的农民和大队干部，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脚杆子。另外两位农民出身的剧作家也走过和甘征文几乎完全一样的道路。黄士元的《嘻队长》得过文化部的奖励，戏进了中南海。彭棣华的现代农村题材的花鼓戏《啼笑姻缘》久演不衰，剧团因此得了优秀剧目超百场万元奖。他们也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认死理儿。不管不顾近年剧作界的种种潮头，我行我素地坚持自己的创作道路。另外一批中年剧作家，几乎全是下放知青，他们真正写戏也就是近１０年的事。可他们出手不俗，很快就引起同仁们的侧目。吴傲君的《喜脉案》、曹宪成的《杏花春雨》和《梨花带雨》、彭铁森的《风过小白楼》、盛和煜的《山鬼》、陈亚先的《曹操与杨修》都各具鲜明的作品性格和作家性格。别看他们平日疏狂和漫不经心，其实他们暗地里瞄准了一些高手在较劲儿。入社不久的张林枝和莫江陵都以他们的歌剧新作《从前有座山》、《雪耻之战》叫人吃惊不小。这批知青出身的中年剧作家是这个团体的中坚。近年来，戏剧市场的困境是尽人皆知的，发表演出的机会越来越难。因为精力有富余，题材有富余，染指其他门类文学艺术也就十分自然；　有些已成为多栖作家。但无一例外地独独钟情于舞台剧，无论什么时候问他们，他们手头都有一个或几个写成的稿子，至少也有好几个题材或者构思。这种痴迷也许正是戏剧复兴的希望所在。
二曰质朴精神。成立团体之初，取名谷雨这个不张扬，不唬人的本分劲儿，立即得到大家的认同。这里寄托有收获的希望，更多的是提高自己耕耘的艰辛；也要认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命。取名谷雨还有一层意思，即这批剧作家都与土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联系。乡土戏剧是湖南剧作一大特色，也是谷雨社剧作的特色。几位农民出身的剧作家自不待说，那些知青出身的剧作家的人生转折和人生况味的体会无一不是在下放时期所得到的。另外几位建国初期参加工作的同志，如陈芜、陈健秋、李俊彬和彭道诚，在各人经历中都不同程度的与农村生活有关。他们不仅是对农民有某种程度的熟悉，也有很强的表现农民的欲望。陈芜的《牛多喜坐轿》、《流浪汉与天鹅》、陈健秋的《梅子黄时》、李俊彬的《望断云天》、《竹引清风》、彭道诚的《芙蓉女》无一不是多年农村生活积累的产物。还有一种现象就是这些乡土戏剧中又以喜剧为多。他们的幽默感和笑料来自生活的库藏和本身资质的机敏，因此也显得自然天成，信手拈来，少了许多做作。尽管这些喜剧中也不乏某些悲凉和凄楚，但与故作深沉毫不相干。即便是那些不属于写实戏剧和其他题材或带有某些探索性的戏剧，更多让人看到的是作家洞察人生和社会的睿智和真诚。一切都是可知的，充满理性色彩。没有浮华气、经院气。尊重生活，尊重形象，尊重观众似乎成了全社同仁的共同追求。他们无意或者说来不及提出自己的艺术主张或宣言，但做人做文章都要求质朴、平实似乎成了团体相互约束的无形的信条。
三曰友爱精神：这么一群阅历、秉赋、资质和知识结构、所擅长的剧种和风格毫不相同的人集合在一起这么些年而相安无事，并且相濡以沫，确实不容易。他们中有写话剧的写歌剧的，更多的是写戏曲的；他们中有的是省直院团的编剧，也有地、市，甚至是县一级的编剧；有的有文凭，有的职称也较高，但在创作面前人人平等。社内主要活动是交流创作，大家感到自如的是少了许多在别的场合难免的客套与顾忌。有时就剧本谈剧本，也有时谈到整个的创作路子，长短优劣都摆到桌面上来；这一点是最有益处的，也使大家感到这个团体的温暖和存在价值。如果说，真有什么妒忌的话，这种妒忌也是摆在明处的：明白声言我要超过你。听这种话的人心里也就受用，因为不必提防背后使绊子；而更多的时候是大家帮忙使劲，写出戏来成活一个算一个。获了奖，大家脸上也就有光了。
春风又起，“谷雨社”一批新作，《马桑树》（盛和煜）、《唐太宗与魏征》（陈亚仙）、《石达开出朝》（彭道诚）、《水下村庄》（陈健秋）等已经面世，他们像灿烂的山花一般，装点着又一个艺术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