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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豫园看昆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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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6-13
第8版(副刊)
专栏:

  在豫园看昆曲
徐城北
不久前,上海举行了京昆艺术大师俞振飞舞台生活70周年的盛大纪念活动。纪念演出以昆曲为主,连续11台节目安排在市区一大一小两个剧场举行;但是我以为,真正最“得味儿”的,还是同期在豫园古戏台看到的两场昆曲演出,那里是最小的一个分会场。
上海豫园,坐落在人口稠密的南市区。面对着昔日的十里洋场,面对着附近连片的低矮民房,居然挺立出这一片蓊郁、舒展的亭园,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过去,豫园只开放外园,这是它的主体和骄傲,楼台殿阁都“摆放”得很从容、很得体。内园在解放前一直是少数商人的行会所在。就在内园的最里面的“一进”——也就是现在古戏台的位置,原来只是堆柴禾、放板凳的场所。大约是在清末民初,才把这座古戏台从附近的什么地方分解开来,然后运到内园又重新组装。戏台是石结构,檐角高挑着刺向天空。长方形的院子不设桌椅,重要的看客坐在对面看楼的二层,其他人则坐在两边楼上。回首当年,想必也热闹过一阵吧。
开放内园和修缮古戏台只是这三二年的事。最近,昆曲的曲友每星期天在此聚会,外人如果参观,加收门票5角。曲友雅集,于圈内自然重要;而在一般观众眼中,“听曲”远不如“听戏”合算——白跑许多弯路,已经花费了冤枉力气,看到的却是曲友“白着身子、咿咿呀呀”,还要加收门票,真真“划不来兮哉”!
然而只有欣逢俞老的90华诞,他的弟子蔡正仁和计镇华、梁谷音、刘异龙等在此联袂献艺,便为豫园古戏台增加了空前的号召力。笔者风尘仆仆从北京赶来,又是初次进入内园和古戏台,思维不免格外活跃。陡然间,我发现在豫园看昆曲有特殊魅力,发现了外部环境对于“这一座”古戏台的影响能力。
我是随同游人先进入外园的。在那里,我在两处水面看到半圆形的涵洞,水其实都很浅,但阳光从涵洞的那面折射过来,感觉却很幽深。一处小的涵洞险而窄,另一处大的华美而精致。我还看到了一种叫“覆廊”的建筑物——好端端的一条走廊,偏要用一壁薄墙隔为两半,每隔一米多远还有一扇透窗,透窗形状各式各样……为什么要用墙隔开走廊?导游的朋友讲,可能是当初的主人身体柔弱难禁日晒,早晨走墙西,下午走墙东;遇到刮风下雨,这堵墙还可以遮挡身体……我仔细端详着这“覆道”,发现它故意以一条摇曳的曲线前进,行进中又有透窗可以观赏“墙”外的风景。是了,“移步换形”——园林美学在这里有了出色的创造。我随意潜行着,如同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汪洋大海中游泳,心旷神怡。但凡古典诗词歌咏自然美的名句,似乎都可以从外园中找到它的实景。
内园也奇——但凡外园有的,它都应有尽有,只是尺寸稍小,并且距离紧凑。我觉得,一旦步入内园,一种曲(昆曲)的独特意味就扑面而来。这独特意味何在?和京剧相比,显然它紧密得多,唱词一起就咿咿呀呀,似乎要一段完了才能停顿;动作也繁复,且与唱词水乳交融,一段完了方有间歇。所以每每给昆曲鼓掌的人,总是等一段过后才“礼貌地”鼓几下,绝不会像京剧那样论句来喝彩——常常一句一“好儿”,甚至一句就能赢得两三个“好儿”出来。大约,只有在内园稍稍盘桓片刻,才能把外园那种诗词文化的氛围转换成独特的昆曲感觉。等到这种感觉形成并涨满心田,再步入古戏台——无论坐在什么位置和什么角度,就都能迅速而准确地进入“品味”状态。
我要由衷赞美:豫园的外园好,内园也好,古戏台尤其好;赞美只有在弘扬传统文化的大氛围中,才能按照昆曲规律开展欣赏活动。当然也有美中不足,那就是古戏台石柱上的楹联。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云想衣裳花想容”。显然,上联文不对题,下联则不伦不类。
楹联欠妥,但丝毫不影响我对豫园的向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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