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大捷中的英雄们 [复制链接]

第1版()
专栏：朝鲜通讯

上甘岭大捷中的英雄们
张鹏
美国侵略者悍然中止停战谈判不是没有原因的。它对那个早已破产了的什么“军事压力”又产生了新的幻想。十月中旬，侵朝美军司令部在朝鲜战场的中线发起一个“来势汹汹”的、“自进攻伤心岭以来最大一次的攻击”，使用了三个步兵师（一个美军师、两个伪军师）和一个美军空降团，百门以上的大炮，百架以上的飞机，百辆以上的坦克。他们选定五圣山前沿上甘岭附近的两个阵地（五九七·九高地和五三七·七高地）作为进攻目标，在十月十四日把赌注押上了。
那天早晨五点三十分，一切还沉浸在晓雾中。突然，从南方飞来的密集炮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黑色的战斗机群从空中投下重磅炸弹。敌军七个营的兵力，分四路爬上这两个山坡。但他们还没有爬到山顶，就有不少人张开两臂，丢下枪，向山坡上倒下去了。从北方来的我军炮火和从山头上掷下的手榴弹，在敌军人群中开着花。第一次的进攻就这样被我军打了下去。接着，又是炮火和冲锋。从上午五点三十分直到下午五点三十分，敌人一连进攻了四十多次，结果一千多敌人死伤在山坡上。最后，我军主动放弃了几个小山包，守卫部队转入坑道作战。于是，强盗们就洋洋得意地吹嘘着说：“这是联军一九五二年向金化以北三角山以东红山堡（按即五九七·九高地）第二次大的攻击，并攻占了共军阵地一部，现正努力向三角山进攻。”但是他们欢喜得过早了。两个钟头以后，我们的部队发动了反击，坑道中的部队也攻出来，敌人被打得连滚带爬逃了回去，我军全部收复了阵地。
第二天，敌人上来六个营，反复争夺了一天，损失了一千八百多人。第三天，送来了四个营；第四天，又送来了一个营；……每天每天，敌人都是上来的多，回去的少。战斗将近一个月了。敌人在这儿已经送掉了两万四千多人，但这两个阵地还在我们的手里。有时，敌人占了表面，我占住坑道；有时白天敌人占了山头，夜晚就被我赶了下去。敌人用炽热的炮火，不分昼夜地向这两个山头倾泻。在这方圆不过四平方公里的地面上，一天中曾落过三十万发炮弹。山上寸草不留，石头都炸得粉碎。但尽管这样，敌人还是不能把它占据。
战士们就在那光秃秃的山头上依据巧妙坚固的坑道工事作战。正好祖国人民第二届赴朝慰问团来到了前线，他们要亲自看看祖国的英雄子弟怎样作战。他们在山头上举起了望远镜。那时敌人正炮击着我们的阵地，那个红山堡笼罩在污灰的烟雾中。渐渐地雾散了一些，山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敌人攻上来了，突然，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山头上出现了我们的战士，他们把敌人打败了下去。等到敌人的炮弹飞来时，一下子又看不见一个人了。一会，炮一停，人影就在山头上跳起、卧下。我们的战士们灵活地在炮弹坑中跳来跳去，躲开敌人的炮火，把进攻的敌人打下山去。
我们的指挥员总是反复地教育部队要机智灵活地作战，杀伤敌人，保存自己。他们爱惜战士甚于自己。在一次反击中，一营营长郝来会，为了更好地掌握情况，减少部队的伤亡，亲自带领连队上阵地，连续击退敌人几次的反扑。最后，情况不利时，他带着部队退守到坑道里。作战一天了，大家都很疲劳。郝来会营长就像照顾自己的兄弟一样安排战士们在坑道里休息，自己独个儿抱着一挺机枪，守卫在坑道口，打退敌人多次的侵扰。
我们的战士真是英雄好汉！战斗这样激烈、残酷，但他们始终是英勇、顽强、坚贞、乐观。战斗中人人向前，没有一个后退。许多二线连队都要求战斗，他们一致说，参加五圣山作战最光荣。伤员负伤后，要说服、强迫才退出战斗。伤员们请求不要把他们往后方送得太远了，以便痊愈后，能早日再上前线。
某部七连三排排长孙占元，是杨根思式的英雄。在十月十四日的阻击战中，他带领全排争夺阵地，两条腿都打断了，仍继续指挥；夺取了阵地后，在打退敌人的反扑时，他一个人打两挺机枪，最后子弹打完，敌人又冲上来，他就拉开仅有的一颗手榴弹的导火线，滚进敌人群中，牺牲了自己，炸死了冲上来的敌人。
二营营部通讯员黄继光，在十七号那天，跟随部队一起反击，在冲锋的途中，他遇到了敌人的一个火力点封锁着我前进的道路。他就对指导员说：
“我去！炸不毁它，也叫它打不出子弹来！”那时祖国人民慰问团到了前线，他对指导员说：“告诉祖国人民慰问团，听我胜利的消息吧！”说完，他就拿着手雷跑了过去，敌人的机枪射得非常猛烈，他在身中几颗子弹后，仍然猛扑到敌人的火力点前，用身体堵住了一挺敌人的机枪，并且用手雷消灭了另外两挺机枪，为了扫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为了胜利，为了祖国，黄继光光荣地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一营有一位电话员，他在敌人的炮火下，三次完成了架线任务，最后一次接线时，炮弹打中了他。在临牺牲时，他还挣扎着用已经麻木了的两手紧紧地捏着线头把电线接起来，保持电路的畅通。
十一月二号，八连在五九七·九阵地上，打退了敌人的反扑。当时敌人有两个连，正要爬上他们左侧的阵地。一班战士朱有光、王万成看见了，就抱着两个并联在一起的爆破筒飞奔过去。这时敌人已先他们一步爬上了山头，并把信号旗插在阵地上了。他俩一看，情况紧急，便不顾一切，迎着敌人，冲了上去。朱有光高声地喊着：“同志们，立功的机会到了！”王万成也喊着：“同志们，捉俘虏呀！”就像他们是同许多同志在一起冲锋一样。他们两人抱着并联的爆破筒，扑入敌群，轰隆一声，敌人纷纷倒地，血肉横飞；余下的几个人吓破了胆，咕咕碌碌滚下山去了。为了保卫祖国，为了伟大的和平事业，他们慷慨献出了宝贵的青春的生命。他们两个人击溃了敌人两个连。
坚守坑道的同志们的顽强不屈、亲密团结的精神更是动人。某部八连坚守在五九七·九阵地上的大坑道里达半个月之久。后来没熟粮吃时，就只能吃点生大米，但他们仍有着饱满的战斗情绪，战斗不息。敌人用扫射、用爆炸、用火焰喷射器来破坏坑道口，用砂土碎石来填堵，想把里面的人窒息。但所有这些都被坑道里的战士们击败了。在坑道里，战士们利用战斗空隙，展开互教互学，老同志教新同志熟练地使用爆破筒和手雷的技术，因为这两样东西是他们坑道里仅有的武器。夜里，他们还派小组出去活动，把战斗推到坑道外边。他们团结得像一个人。有水先让伤员喝，有粮先给伤员吃。没有负伤的伺候负伤的，轻伤的照顾重伤的。打仗的时候，伤员们就爬在地上给战士们压子弹，揭手榴弹的盖子。人多食物少，每个人都把可吃的东西让给别人吃。一次，七连的一个运输员，冒着炮火，给坑道内的同志送粮弹时，身上带着一个苹果，他自己走得口干舌燥，但舍不得吃，他要留给坚守坑道的同志们吃。可是，进入坑道后，他不知道该把这个苹果送给谁吃才好。他首先送给了连长，连长接到了苹果后，想到了步行机员，他一天到晚联络喊话，嗓子都嘶哑了，他最应该吃这个苹果。连长就把苹果递给步行机员。步行机员想到了艰苦作战的战士。战士想到了光荣负伤的伤员。伤员又想到了指挥作战的连长。这样，苹果传了一遍，谁也没有吃它。最后，连长说，大家都来吃吧。他轻轻地咬了一小口，便递给身边的战士，每个战士接了吃一口又传下去，每个人都吃到了这只苹果。
战士们在坑道里念念不忘地想着祖国。祖国人民的慰问品送到坑道里，战士们感动极了。他们接到了印着红字的慰问袋后，都活跃起来了，眼睛里闪着光彩。一位战士提议大家唱一个歌吧。大家都高兴起来了。唱个什么呢？讨论结果，大家同意唱“王大妈要和平”！大家就放大嗓子唱了。唱完了，还觉得不够。一个伤员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我们守在坑道内，也是为了祖国。咱们大家唱个‘歌唱祖国’吧。”大家就又愉快地唱了起来。英雄们的事迹是说不完的。
还有那些运输员、医务员和炊事员，他们同样英勇地工作着。在战斗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在铺满落叶的泥泞的山间小路上，背着七十斤以上的东西，翻山越岭，穿过弹片飞溅的炮火封锁线，一夜数次地把粮食弹药送到前沿阵地上。他们去时背粮弹，回来抬伤员。他们在冷水里给伤员洗血衣，彻夜不眠地做救护工作。他们风里雨里，把饭、菜、开水送到阵地上去，送到坑道里去。有一个小车连在运送弹药到前沿时，遇上敌人反扑，他们就配合着步兵作战，缴获轻机枪十挺、卡宾枪二十支和无座力炮一门。八连的一个担架员，叫唐洪明，在十一月二日的一天中，从阵地上背下了九个伤员，又抬了九次担架，从连到营救护所，中间要通过三里长的炮火封锁线，来回六里，九次即达五十余里。此外，他还送了十六箱弹药，送过两次馒头，一次开水。最后在转送伤员的途中，弹片炸伤了他的背，可是他一声不响，咬着牙，还一直把伤员抬到救护所里。
八连的炊事班也是好样的。这个班也参加了战斗，消灭了一百七十多名敌人。他们早就给自己规定了三个任务：一、平时做好菜，作好饭；二、战时运粮弹，送伤员；三、战斗中作连的预备队。他们终于实现了他们的愿望，全班都立了战功。
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英雄们，他们粉碎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把敌人的三个师都打垮了。
敌人倚仗的所谓“空中优势”，过去既没有吓倒人，现在是更加扯淡了。在离前沿四十来里的地方，白天也可看到运输的行列，络绎于途，敌人的飞机也奈何不得。我们有了强大的对空射击炮火。在前方指挥所里，一个同志告诉我：在敌人刚发起进攻的头几天，敌人的飞机还是相当猖狂的；但不久，它的气焰就收敛了——确切地说，是被打垮了。三十三天中，我们就打落打伤了敌机二百零八架。现在，敌人的炮兵校正机也在我们这个阵地上绝迹了，战斗机也不敢多来了。
现在，战斗还在持续着（前沿阵地上还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美联社的记者说：“在争夺金化诸岭的战斗中，联军已进入决定性阶段。他们必须决定：要嘛由于人力物力的损失太大而停止这个战斗，要嘛就增加兵力进行一次大规模战斗，以获得
一次彻底的胜利。”他这段话里，有一点说对了，就是“争夺金化诸岭的战斗”确已进入“决定性阶段”——美国侵略者失败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