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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故里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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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6-27
第8版(副刊)
专栏:

  炎帝故里散记
李辉
踏上炎帝神农故里——湖北随州市的土地,我走进编钟陈列馆聆听古编钟乐队的演奏。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氛围,我才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历史文化亘古不变的魅力。与古编钟相邻,2000多年的悠长,一时间,凝结在如此小的现代空间。乐队秀丽的少女,仿古衣饰与编钟相和谐,但活泼的神情,同时飘洒着20世纪90年代的时代气息。编钟,浑厚;编磬,清脆;一阙古曲,古朴而幽雅。似乎来自远古的余韵,就这样渗入我的感觉。和周围每一个现代人一样,我静静地品赏,如同清风明月下聆听山溪的轻吟——往日这只是古诗中的意境。
乐曲暂停,片刻宁静。这一瞬间,我发现几乎所有听众的脸上,都有寻常难有的一种陶醉。我说不清他们是否在全身心感应着编钟的韵律,或者感觉与理性相交融,沉浸在与历史的触摸之中。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大家一定都在惊叹于祖先的智慧和创造力。文化的魅力就在这里,纵然岁月悠悠,曾侯乙编钟一旦抖落掩盖在它身上的历史尘土,便又发出震惊中外的清响。坐在这样的历史文化奇迹面前,感应这样的古韵,我不能不感叹随州古文化的辉煌。
这样的感叹,在聆听编钟演奏之前,早已诱发过我的历史情思。就在同一天的上午,在距曾侯乙编钟的出土地仅仅20公里的随州历山(又称烈山),炎帝故里就曾深深触动过我。我带着虔诚,和来自各地的数千名朝祖者一起,参加了炎帝神农的生辰纪念活动。更加遥远的文化,更加令人神往的那一瞬间,当我伫立在刚刚落成的炎帝塑像前,当我伫立在传说中的炎帝诞生之地“神农洞”前,它们便一并汇入了我的想象。
这里没有高耸的峻岭,一条小河傍山而过,自然更没有长江黄河般的气势。但舒缓起伏的九座山峦,郁郁葱葱,常被当地人视为一块风水宝地。据史籍记载和民间传说,炎帝神农生于斯,长于斯,因在姜水流域长期生活,故被视为姜姓的始祖。作为现代人,我难以相信5000多年前炎帝的生活,会留下那么多确凿的遗迹。但读到《左传》、《礼记》、《史记》的记载,读到史学家的论说,我在感情上又与许多朝拜者相一致,同意这一结论:炎帝是人不是神。在随州遥远的上古时期,炎帝作为一个先进而强盛的氏族部落的首领,创耕耘,植百谷,尝百草,疗民疾,开创中华民族新石器时代的原始农业。现代人本不必拘泥于难寻的踪迹,炎帝神农,作为中华民族的始祖,已成定论,他是一个巨大的历史存在,且将他纳入一种无比深厚无比恢宏的历史文化。站在烈山之巅,白云何悠悠。俯瞰山间四处点缀的新建成景观,俯瞰络绎不绝的朝拜者,我仿佛觉得人们都与我一样,在心灵的祭坛上,供奉的不是借香火祈祷而能求得幸运的一尊神,而是辉煌悠久伟大的文化。
我遇到几位来自台湾的朝祖者,他们是遍布世界的几十个“烈山宗亲会”中的成员。他们都姓姜,把炎帝神农奉为他们姜姓的祖先。一位长者,总是兴奋地向人们铺开一份家谱表,这是他花费十几年的心血考证编撰出来的。从炎帝开始,在他的祖先中,有姜子牙、姜维等。我一时难以相信他,但看着他的那份真诚,那份陶醉,我似乎感受到同胞间强烈的寻根欲望。从他们的身上,从那许许多多万里归来朝拜炎帝、追念始祖的炎黄子孙身上,我看到维系民族情感的文化纽带。时间可以淡化,几千年积淀的文化却永远永远浓烈如醇酒,未饮欲醉。
走在炎帝故里的土地上,远古历史诱发的情思,不时使我在观望街市时目光带上几丝思虑。古老的文化遗迹,一时间曾在一夜之间被视为新时代的包袱而将之砸碎,“神农洞”周围荡然无存的炎帝遗迹,便曾述说过这样的故事。如今,一切都已不同,这里的人们和改革开放后所有中国人一样变得聪明起来。编钟的出土,不仅发掘出一段辉煌的历史,它更启示着现代人重视历史,把历史文化纳入经济发展的范畴。“用文化促进经济,建设好随州。”随州市市长李文烈对我讲的一席话,连同一座座工厂紧张的节奏和街市上青年人欢快的笑声,告诉着人们这片古国土地上新的历史,新的故事。
我迷恋历史,同样我也陶醉现代的随州。当我再度走进古编钟演奏厅时,我相信会带着现代生活的喜悦去聆听那来自远古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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