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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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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7-18
第7版(国际)
专栏:驻马店杯 海外来鸿征文

  在“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
崔勇列
小华:
我经常在旧金山和其他地区见到大批无家可归者。前些天我到伯克利加州大学查阅图书,一日之内所见所闻,至今仍如阴霾般留在我的脑海里。
那天,我和一位美国朋友驱车去伯克利。路上,这位朋友告诉我,伯克利是一个很特殊的城市,它有著名的学府,伯克利加州大学,又是嬉皮士运动的发源地,号称“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然而这座城市很穷,居民大多是学生和一些社会底层的居民。果真,一进入伯克利市区,映入眼帘的都是些很破旧的建筑物,相当肮脏的街道,以及大多神情有些异样的行人。我们将车停在一个街区上,徒步朝伯克利加州大学图书馆走去。我们首先穿过一片草坪,美国朋友告诉我,这草坪就是有名的“人民广场”,又称“伯克利人民国”,是无家可归者的天堂。这里到处堆积着空酒瓶、酒罐和脏衣服,到处淤积着污水。无家可归者(约有百人左右)三三两两或坐或卧在草坪上,有笨拙地玩着杂耍的,有大声朗诵什么东西的,也有倒在脏兮兮的睡袋里蒙头大睡的。他们身边都有些塑料袋或布袋,里边装的一些日用品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他们举手向我们这些路过的行人致意,并大声说些什么,美国朋友也不知其所云。岂料,我们刚要走出“国境”,一个高大粗壮的人挥舞着一把大螺丝刀冲将过来,拦住我们的去路比比划划,并作狮子吼。我们赶忙绕而避之,待喘了一口气,后脊梁一片冷汗,我那位美国朋友也面如土色。
该“国”之外的无家可归者数目更多,我从未见过阵容如此庞大的流浪者队伍。每一个街角上都站立着一大群无家可归者(他们之中大多是黑人),他们目光呆滞,呆滞中又沉凝着悲凄与无奈,这目光我至今仍不能忘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一路呼啸着奔过来,颇有些悲壮之色,而路人没有一人去注意他。朋友告诉我,这是个精神病人。我不禁愕然。因为算上这位精神病“壮士”,我抵达伯克利后见到的精神病人已超过两位数。一个身材矮小,衣衫破旧的中年妇女推着一辆小车,小车的行李上蜷缩着一只大猫和一只小狗,她左右还跟着三条毛色不同的大狗。这人畜同踟蹰的图景,已无浪漫可言。只叹那猫狗不嫌主人贫寒,形影不离,壮其行色,使人在酸楚中还有些慰藉。
我见到了被警察反戴手铐押走的黑人青年;我见到一支不知穿着什么朝代的戏装,吹奏着不知什么名堂的乐曲的乐队在街上转悠;我见到了许多“崩克”青年,其发式将人的想象力发展到极点,染过的头发酷似我儿时玩过的红缨枪上的麻缨子。
我们在暮色中驱车返回。我从未怀着如此沉重的心情离开过一个地方。有一种解释说:有许多现代人希望从流浪和乞讨中重新体验生活的意义,故而放弃舒适优裕的生活而厕身于无家可归者行列。然而有多少人会自愿去品尝这种苦涩的“意义”呢?如果一些人自由到一无所有的程度,那么自由的含义还会那么完美吗?如果美国人的良心居然能如此持久地经受刺痛,那么这良心的价值还会那样崇高吗?因此在这类问题面前通常是思考多于解释。但是,它又是一个尖锐的现实问题,因此这种解释又必不可少。那么谁来解释它呢?毕竟美国有数百万无家可归者和数目不详的潜在的无家可归者。   勇列 于美国伯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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