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蚂蚁奇观 [复制链接]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异国风情

　　中非蚂蚁奇观
　　刘梦熊
清晨。雷声滚滚，乌云压顶，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中非的雨下得干脆利索，有时一片乌云飘过，就下起倾盆大雨，雨过天晴，几乎没见过绵绵细雨的天气。
上班的时间已到。一大群人挤在伞形的芒果树下，你争我夺不知在抢什么，连干活都忘了。我也赶过去，挤进人群看个究竟。芒果树旁有个蚂蚁洞，一群罕见的大蚂蚁——尖而黑黑的头，拖着圆鼓鼓黄橙橙足有花生米大的身躯，正不顾死活争先恐后地从洞穴里爬出来：大概它们已经预感到大暴雨即将来临。工人们将抓到的蚂蚁，摘去头部放在香蕉叶上，那圆滚滚的身躯仍在不停地蠕动。刹那间，每人的香蕉叶上都有了一大把蚂蚁。于是，人们架起篝火，把蚂蚁放在火里烧烤一下，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看那样子，就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个大旱季的中午，赤日炎炎。我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被窗外的噼噼啪啪声吵醒。出来一看，芒果树下，几个男孩正举着木棒，狠狠地往地上敲打，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原来，那木棒正敲打在一个蚂蚁窝边，蚂蚁受不了阵阵震动，惊慌地爬出来逃命。谁知，刚到洞口就被活捉了。这是晴天捉蚂蚁的一种方法，捉到后放在火里烘一烘就可吃了。
孩子们见我看得出神，从火堆里挑了几只大蚂蚁，塞到我手里。“猫前，色蓬（非常好吃）！”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于是，我壮着胆子，拿了一只放入嘴中。一下子就酥了，香脆可口！记得在国内冒险吃过油炸蚕蛹，那蚂蚁的味道比蚕蛹好得多。可是，一想到是蚂蚁，再也不敢吃第二只了。如果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吃的是什么，准会大把大把地吃。蚂蚁在非洲是一种高级食品。中非人不仅爱吃蚂蚁，而且非常喜欢吃毛毛虫和金龟子等，只有品尝过这些小生物的人，才会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爱吃。
中非地处非洲腹地，常年如夏，雨量充沛，到处是莽莽的原始森林，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和农药污染，为蚂蚁的生长繁育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中非的蚂蚁品种之多，数量之众，为害之凶都是世所罕见的。那里有黑蚂蚁、白蚂蚁、黄蚂蚁、红蚂蚁、花蚂蚁，小的似芝麻，大的如花生米。菜地里的嫩苗一个晚上就被它们吃得精光；稻田里的水干了，它们就在黑夜里成群结队地向稻田进军，把水稻的茎秆吃得一干二净；烧制好的木炭搁在一人多高的铁架上，没多久，装木炭的麻袋即被吃得一丝不剩；好端端的锄头，放在地里不几天，柄就只剩一大半了。一天晚上，同事小李刚往床铺上一坐，哗啦一声，整个床铺塌在地上，原来是两根白木做的床杠全被蚂蚁蛀空了，只见成群的白蚂蚁从里面爬出来，幸好人没跌伤！在中非，盖房子做家具只能选用材质坚硬、蚂蚁无法问津的红木……想到蚂蚁对人类如此作为，其遭到火烤酷刑也是罪有应得。
有一天，我们到丛林中去砍藤条以编筐。归途中，一股黑色洪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支两米多宽的蚂蚁纵队正在前进，黑压压、密麻麻的一大片，发出的沙沙声，像在下雨。眼看着青蛙、毛毛虫、金龟子等小生灵，一碰上它们就被消灭殆尽，一条手臂粗的乌梢蛇，也被活活折磨死。
我们想冲过去，却被中非伙伴拦住了。“这是蚂蚁大搬迁，是从河边迁来的。这种蚂蚁很厉害，一咬皮肤就发红斑，奇痒难熬，身体发烧。不能惹它们。”听了劝告，我们只好夹道肃立，整整一个多小时，等这支大部队通过后才继续赶路。
据说还有一种吃人蚁，蚁群过境时，可以把人体吃得精光，非常骇人，幸好我们未遇到过。
中非蚂蚁干的并非全是恶行，它们也吃食一些害虫，并且是一群天才的“艺术家”。蚂蚁有着惊人的筑窝本领。在田间、路旁、村前屋后和原始森林里，到处可见奇形怪状的蚁窝，全都是蚂蚁用口涎和泥一点点地建造起来的，工程之艰巨令人难以想象。听说，有的蚁窝要经10余年的艰辛劳作才大功告成。当你看到那千姿百态，酷似精心制作的“盆景”的蚁窝时，就会情不自禁地赞叹蚂蚁的精神与杰作。
另外，中非蚂蚁还善于因地制宜、趋利避害构筑窝穴。在草地上或灌木丛中，蚁窝大多建在土丘上，形如一朵朵巨型蘑菇，点缀着绿茵。这些“蘑菇”非常牢固，地下是四通八达的穴道，窝与窝之间还有“横向联系”。可能是为了通风干燥，住得舒适一点，原始森林中的蚁窝，多是山峰形，单峰的如拔地而起的石笋，多峰的似重峦叠嶂的群山（见题图）。这些蚂蚁山，矮的一米左右，高的有三四米。我们曾在丛林深处见到一座6米多高的蚂蚁山，蔚为壮观，不少外国游客驻足在蚁山前摄影留念。（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