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回董事长 [复制链接]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安达杯文艺短论征文

当一回董事长
高洪波
贾平凹兄创办一本绝妙的刊物，名曰《美文》。《美文》创刊号内中有孙犁老人致贾平凹书，不太长的文字，却有趣得很。比如孙犁谈美文的本质在于朴素自然，又如谈文坛若官场，“官人总得有人做”及失意文人“无知妄作”的撒泼耍赖，都让人觉出“入木三分骂亦精”的效果。不过给人震撼的是这样一句真诚的语言：“文坛现状，使我气短，也很想离得远些了”。
文坛现状确乎令人感慨。忆及当年有的纪实文学作品将文坛内幕略有披露便惹起轩然大波。平心而论，那不过将文坛众生相、编辑之甘苦说出一小部分，若真有当代吴敬梓倾毕生心血著一《儒林新史》，真不知惹怒文坛多少豪客？！
文艺家们的长处是富有激情、目光锐利，指点江山（当然是别人的江山）时不依不饶，临到自己头上，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譬如我就知道腐败现象不仅存在于上层，文化团体内部同样存在，不是有数年盖不起一幢楼而日耗万金的纪录吗？不是也有吃喝嫖赌开发票回来报销的丑闻吗？至于其它官官相护、争房子抢地的事一点不比社会上其他部门差——但文人们恪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不到动了真怒，谁也不自毁长城。
所以说文人们聪明。
也正是这样一批聪明的文人才使孙犁老人“气短”，想离得远一点。
自古文人，多以一介寒儒自诩，然一旦得意，又多易忘形，这也是文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所使然。另外文人易结朋党，即所谓“意气相倾”是也。唐代有“牛李党争”，宋代有新旧党争，对这二者感受最深者，照我看来是李商隐与黄庭坚。李商隐的许多美妙的诗均以“无题”标出，给后代的解析者出了无数难题，大概出于“难言之隐”。黄庭坚则毕生因新旧党争而起用，贬谪，再起用，再贬谪。所以他在和他的政敌兼同乡王安石的一首小诗中才写出“风急啼乌未了，雨来战蚁方酣。真是真非安在？人间北看成南。”文坛究竟有多少“真是真非”，只有天知道。
好在党的“十四大”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对于文坛不无震撼。设若拆掉文坛这怪里怪气的“官场”，不再没来由设那么一些部级、局级、处级的衙门，而让既懂文学又懂经济的一些人士以全副身心投入的方式予以运作，或许文坛就此要好得多。
起码拜门子烧香及朋党之争、左右互噬互斗以至互相交换场地不止的现象就此消失。
靠经济实力和政绩来说话，比什么都强。我建议想当文艺团体领袖者，不妨先琢磨着，当一当董事长，如何？
（作者单位：《中国作家》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