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呼唤——来自家用燃气快速热水器死亡事故的报告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中国质量万里行

生命在呼唤
——来自家用燃气快速热水器死亡事故的报告
“中国质量万里行”记者　李智平
近年来，在华夏大地涌起的排浪式消费热中，产销家用燃气快速热水器（以下简称热水器）的热度升温之快令人吃惊：
1987年，全社会保有量仅为30万台，而1991年全国产量突破206万台，仅广东神州燃器具实业公司的产销量就达41万台。
毫无疑问，已经形成规模经济的热水器产业，给上千万消费者带来了现代文明的愉悦和享受：无论洗澡抑或刷碗、洗衣，热水器莫不显示出其快捷、方便、卫生、经济之长处。
然而，人们是否知道，热水器也曾吞噬过消费者的生命。
消费者死于非命
据不完全统计，1985年以来全国发生了多起因使用热水器洗澡导致一氧化碳中毒的恶性事故，消费者命丧黄泉，其中妇女、儿童尤多。
1991年前后，热水器死人事件再度集中发生。据记者近日粗略调查，仅辽宁、安徽、北京、青岛4省市就有18人死亡，1人终生残废。
去年春节前后，辽宁锦州市一名10岁男童和银行一女职员先后死于热水器事故；去年3月9日，山东省青岛远洋船员学院家属、15岁少女柳彬使用热水器洗澡时身亡；在安徽省，某厂生产的热水器发生3起恶性事故，导致5死1残；5月2日，北京针织三厂女工汪春华携8岁女儿张楠洗澡时双双离世；5月6日，沈阳市北市百货大楼职工程君和3岁女儿张旭双双死于热水器事故。此前，该市另一个3口之家全部死于热水器事故；今年1月10日，中央电视台《为您服务》节目报道，北京中关村某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王君芳和丈夫因热水器事故双双谢世……
透视一：淘汰产品　埋藏隐患
在上述案例中，因使用没有安全保护装置产品受害的已知有7死1残。
据专家介绍，热水器的特点是热效率高（达80％以上）、热负荷大（一台热水器耗气量相当于4个燃气灶眼同时燃烧）。他们工作时不仅要消耗大量氧气，而且会产生一氧化碳等多种有害气体。当室内空气中一氧化碳达3000ppm时，人在半小时毙命。另外，如果室内通风不良，还可因缺氧造成呼吸衰竭致死。如果两种缺陷兼有，则死亡机率直线上升。由此可见，在产品设计阶段就考虑装设熄火保护装置和缺氧保护装置，对保障消费者生命安全是何等重要！
1986年12月，强制性国家标准GB6932—86《家用燃气快速热水器国家标准》正式实施。它明确规定：“热水器应设熄火保护装置”，“热水器应配有燃气报警装置（后改为‘对直排式热水器应配有缺氧保护装置。当室内空气中氧含量降到17％至19％时，缺氧保护装置应能自动切断燃气供应’）”。
令人忧虑的是：在上述规定之前，我国已生产了约30万台没有安全保护装置的低档品。从今天的眼光来审视，它们无异是具有先天致命隐患的产品。可是它们依然服役在民间。
透视二：质量低劣　管理不善
据知情者透露，在锦州市发生的死人事故，纯属产品质量低劣所致。按说热水器中的热交换器与导水盘管应整体连焊，但出事的热水器上面只点焊了几处，由此导致了散热不畅、铜件烧穿、煤气大量溢出而致人死命。
在北京发生的另两起事故中，也有产品质量责任。据介绍，王君芳夫妇死亡时，热水器上的熄火保护装置完全失效，他人在屋外嗅到强烈臭气、踹门进去后发现了这一点。
在程君母女死亡案中，查明系厂家的经销单位、沈阳市光大五金交电商店因考虑当地煤气压力不足而擅自扩大燃气喷嘴孔径、造成一氧化碳泄漏严重超标所致。这两种产品的生产厂对经销单位的做法有管理失察责任。
透视三：阳奉阴违　有章不循
1986年前后，全国曾发生多起热水器死人事故。当时在国家经委工作的朱镕基同志对此高度重视。他亲自到出事故较多的某工厂视察并同当地省市领导同志交换意见。在中国消费者协会上报的附有人民来信的函件上，他写道：“我坚持没有安全装置的热水器必须停止生产和销售，已销出去的要进行安全检查并采取系统措施。”
在朱镕基等领导同志的直接推动下，原国家经委等5部门于1986年6月和次年7月两次就热水器问题发出紧急通知，就生产、销售、安装、服务乃至修改说明书等做了详尽规定，在全国开展了一次普遍整顿；国家标准也迅速付诸实施，由此加快了我国热水器产业引进吸收国际先进技术的进程。
遗憾的是，有少数生产、销售、安装单位对上述指示和规定采取了阳奉阴违、有章不循的态度——
北京市煤气用具厂是GB6932—86的起草单位之一。该厂明知没有安全保护装置的产品不准生产和销售，但在国家标准实施后仍继续生产了8个月；为了摆脱产品积压1．3万台的窘境，该厂就以散件名义变相出售整机。
另外一些厂家也继续生产和销售了部分国家明令淘汰的无安全保护装置的产品。
原城建部标准《热水器安装验收规定》于1986年11月实施。可是，青岛市煤气公司为用户批量安装时，并未按规程要求安装排换气装置和进气口，这与少女柳彬死亡有直接干系。
在已知案例中，热水器安装在浴室里的仍占相当比例。这说明，原国家经委文件中关于由企业“认真改写安全使用说明书”、“帮助用户把燃气热水器移至室外通风处”等，对少数企业来说简直成了耳旁风。
孰优孰劣　消费者自有评说
从1989年底起，轻工业部连续3年抽检了热水器，93种型号中只有4种不合格。
然而实际使用中发生的问题却要严重得多。目前国内生产热水器年产量达万台以上的企业就有30多家。据说家家都发生过死人事故。
诚然，事故发生机率与热水器社会保有量之比很低，但是，热水器是一种涉及人身安全的特殊商品，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劣质产品流入家庭，也可能带来一个家庭百分之百的不幸。
惨痛的教训，能带给人们什么启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