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苏联的起死回生方法获得成功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我学习苏联的起死回生方法获得成功
上海市立第一人民医院外科医师　霍銮锵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几年来使自己最感到痛楚和不愉快的事情，便是在急症室里碰到一些因流血过多而引起严重“休克”（病人脉搏变快、呼吸变浅、血压变低、不安定、有时神志昏迷）的病人；或者当手术进行时，患者的血压显著降低，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垂危的生命，终于无法抢救，不能使死者回生。
一九五一年，我参加上海市第一批抗美援朝志愿手术医疗队时，在前方碰到一些外伤性的伤员。有一次，我虽然费了八小时的时间，守护在一个最可爱的志愿军战士身畔，为他作静脉输血，设法挽救他的由于流血过多而引起的外伤性“休克”；但最后这位战士依然牺牲了。我流着泪，阖上了他的眼睑，可是我的手，并没有放开他那还未完全冷却的手。我在想：这个战士的生命，便这么牺牲了吗？难道我们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挽救这个战士的生命了吗？不，我不相信，挽救这个战士的生命是可能的。人类要征服自然，一定也要征服可以避免的死亡，尤其是因流血过多，引起心脏衰竭的意外的死亡，我们应该有办法征服它！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我永远不能忘却在前方和志愿军战士永别时的悲痛啊！
后来，我翻阅一本“苏联医学”杂志，发现了苏联在卫国战争时期就发明了“动脉内输血法”；这个方法能挽救多数假死及“休克”患者，能使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活跃起来，使患者迅速地从濒死状态中脱险转安，获得新生命。读了这篇报告，我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我渴望能得到更多的知识，于是便到处翻参考书，下决心要把这一宝贵的医学经验和技术，应用到我们亲爱的祖国来。我希望这个急救用的“动脉内输血法”能在全国各地广泛推行，在战场上，工厂里，农村和医院里……抢救伤者的生命。
我这个想法很快地得到了本院外科主任任廷桂教授的支持和李颢主任的鼓励。苏联学者涅戈夫斯基证明：心脏在无血的情形下，虽经过二十分钟，仍能收缩活动而争取恢复跳动，但通常所应用的静脉输血，血液必需经过大小循环到达心冠状动脉，速度比较迟缓，所以碰到失血过多的病人，往往不及救治。用现在“动脉内输血法”，血液在一分钟内就能迅速到达心冠状动脉，心脏本身获得了充分营养，它就会重新跳动起来，把生命从死亡的边缘上抢救过来。我们都确信这一先进医学经验，但是翻了很多书籍，却找不到在动脉内输血的器械图解。于是我只好自己亲自动手设计，没有材料，就到本院库房去找，在废物柜里寻找橡皮管、坏了的血压测量器、坏了的体温表、旧的盐水瓶子……这样化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才把要用的材料准备齐了。为了把玻璃管烧弯，由于没有经验，我的手指还烫起了泡。
初步的动脉输血器具装置完竣了，我请任廷桂教授看，他认为很合适，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手术室的护士同志们也很乐意地把器械消毒，并包裹起来准备着随时能够应用。可是我们有一个多月没有碰到需要用动脉输血挽救的急诊病人，只得把器具消毒后拆开又重新再消毒（因时间隔得太长，消毒怕不可靠）。
三个星期又过去了。有一天，急症室的潘治医师忽然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在电话筒里听到了短而急促的声音：“快，快，老霍，动脉输血！”我急忙紧抱着动脉输血包直往急症室奔去。这是一个左下肢复杂性骨折的年轻工人。当他被送来医院时，心脏已停止跳动约十分钟，呼吸是到了急症室后才停止的。当我赶到时，病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已超过一刻钟，因而尽管我们赶快试行“动脉内输血法”，也不能使患者的心脏再重新跳动了。我第一次做动脉内输血没有获得成功，心里很懊丧，但我并不灰心，我只是默默地抱着输血器把它送回手术室去重行消毒，也没有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别人。我斜躺在椅子上感到无限惋惜，心想：这个病人来得太晚了些，倘能早来几分钟就有办法救他了。当天下午，潘治医师又来了电话：“快，快，又来了一个！”挂上了电话筒，我就赶往急症室去。急症室的护士和工作人员有了上午的那次急诊经验，早已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潘治医生也为那个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病人作人工呼吸。这是一个工人弟兄，因不慎被卷入机器中，两腿单纯骨折，右臂折断，流血非常多，来院时呼吸心跳均已停止。大约七分钟不到，病人的动脉已被切开，血液不断地向心脏喷射而去；可是这次的实验又失败了，病人的生命始终没有能够挽回。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六日，外科病室有一个叫林文焕的病人，因消化性胃溃疡而突然大量出血，病状非常危急。病人已昏迷过去，脉搏停止跳动、血压也无法测量了，病人家属绝望地在旁边痛哭。这时，我和潘治、谢桐、陈桐医师等一起赶到病房，立刻为他进行动脉内输血。约摸过了十五分钟，血压果然上升到了一百十个毫米水银柱，旋又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当大家摸到病人的脉搏、心脏都已重新跳动的时候，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当时立即把病人送到手术室，为他进行全胃截除术。手术时间足足有二小时半，血压始终没有变化。
由于党的正确领导和行政方面的大力支持，全院各部门工作人员的团结合作，“动脉内输血法”试验成功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已接连救活了五个濒死的病人，对保障人民的健康和生命，有了更进一步的贡献。
“动脉内输血法”的运用，在我国是一个新的尝试，今后我愿和各地医学工作者继续作进一步的研究和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