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之船驶向何方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国际瞭望

欧洲之船驶向何方
李文政
一九九○年十一月，当欧安会成员国领导人在巴黎举行的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上宣布冷战已结束时，与会的美国总统曾忧心忡忡地说，从此欧洲之船驶向了一个未知的海洋。去年世界发生的三件大事：海湾战争、南斯拉夫内战和苏联解体。其中两件发生在欧洲。这两个事态发展对于认为已摆脱冷战而乐观的欧洲人来说，无异于浇上了一瓢冷水。欧洲之船正在充满民族矛盾和潜伏的边界问题的海洋上颠簸，致力于一体化的西欧遇到了新的挑战。
人们在南斯拉夫看到了民族矛盾空前激化的例证。南共联盟解体后民族分离主义把统一的南斯拉夫推进了内战的深渊。这场战后四十多年来首次发生在欧洲的战争，有一百二十万人参战，上万人死亡，数十万人无家可归，经济损失达七百亿美元。德国和欧共体其他国家业已承认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可接踵而来的是马其顿、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陷入了同样的民族纠纷之中。路透社评论说，承认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并不能结束南斯拉夫的动乱。
历史上巴尔干是大国角逐的牺牲品，素有“欧洲火药桶”之称。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里引发，当时的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还属于奥匈帝国，战后，这两个地方才成为南斯拉夫的一部分。历史经验表明，欧洲力量变动之时，往往在民族问题复杂的巴尔干寻找表现的突破口，反过来，又牵动整个欧洲。这正是今日笼罩在欧洲人心头的阴影。
随着苏联的解体，十五个以民族为基础的国家出现了，其中最小者面积不过两万多平方公里。在那里，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不断发生流血冲突，吉尔吉斯和乌克兰出现过反对亚美尼亚人的骚乱；俄罗斯内部的民族矛盾也错综复杂；在西欧，针对犹太人和外来移民的排外情绪又重新抬头，新纳粹一时甚嚣尘上；在东欧，民族矛盾也时起时伏。在两极体制下，这些民族矛盾都被约束或掩盖着，而在一个动荡的欧洲，它们就成了孕育冲突的种子。
另外，民族问题又时时和边界、领土问题纠缠在一起，就更富于挑战性。一九七五年赫尔辛基欧安会上，通过了“以和平手段和通过谈判”即不以武力改变边界现状的决议，但是，今日欧洲的政治地图已是面目全非了！
战后的西欧一直设法摆脱充满民族冲突的过去。欧共体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此应运而生。几十年来，它在政治、经济及社会文化领域培育“超国家”意识，然而欧洲剧变同样牵动了西欧大国间的关系，英法关系在一些方面在加强，“法德轴心”的离心力在上升。支配这种变动的无疑仍是民族利益，民族利益的争夺给西欧一体化带来新的考验。西方舆论认为，大市场建成日期近在咫尺，而具体目标的实现尚路途遥远。英、法、德等各国间的关系在复杂化。随着德国受东边的吸引，西欧内部将出现更多的分歧。
近年来，西方舆论不断谈论欧洲已出现历史上世界性危机发生之前的种种征兆。欧洲今日国际关系中面临的民族、边界等种种问题，正是两次世界性危机中的最敏感问题，这自然引起人们的深切关注。从目前情形看，西方推崇的“集体安全”政策，并没有有效限制有关国家各行其是，这就增加了解决欧洲目前面临种种问题的复杂性。人们相信，历史不会简单地重复，欧洲毕竟已经历了两次世界性危机的磨难，欧洲人会谨慎处理各种矛盾，使欧洲之船航行在较为平静的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