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渡黄河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强渡黄河
胡征
六月三十日夜晚，是旧历五月十一，月亮正明。刘伯承的兵团，英雄的××旅，在静寂的平原上迅速地越过一个个村庄，向黄河岸挺进。
一列大炮，架在堤岸上。河防指挥部里，坐着××旅五四部队的颜参谋长。在他的望远镜里，对岸敌人的哨兵，象虫子一样在沙滩上畏怯地蠕动着。沿岸的防线，五十米一个暗堡，十五米一个单人掩体，暗堡与掩体之间，是一条二尺宽的壕沟联系着，这条沟面前淘淘奔腾的，便是蒋介石所吹嘘的“四十万大军”——浊浪翻卷的黄河。
年青的萧永银将军在河防指挥部的工事里抽着烟，看着表。短针指到十点半的时候，他用电话通知背后的五三部队：五分钟内到达河沿。十点三十四分钟，五三部的突击队就到了。这些英雄们每一单位每一人，都是带着自己的立功计划来的。白天动员的时候，萧永银将军对他们的要求是：占领交通沟、巩固前沿，只要坚持半点钟，第二梯队就到了。而五三部的计划却是要在半点钟内占领对岸河堤。他们的二小队计划占领东于谷和营里村，三小队计划夺取河堤上的碉堡，二小队一排副李祥云怕别人抢去自己的敌人似的，最先提出自己的要求和计划：“我要带一个班，坐第一只船，我头一个上船，头一个下船，头一个登陆，头一个占领暗堡和东于谷，头一个占领河堤上的碉堡……。”
不仅我们部队的计划是科学而周密的，就是其他各个参战的部门都一样有了充分的准备。反攻面，反攻鞋都早拿出来，用起来了。………
这里我们应该特别记着一件事，渡口的船夫，水上的英雄们，和部队是一样的英勇与神奇，他们的计划和部队一样的科学与周密，全体水手×××人都挤上了“奋勇队”的名单，他们申言着：“为了全国老百姓的总翻身，要用一切力量，把大反攻的兵团，迅速地摆渡到对岸去。”并提出：“不完成任务不下船”。××只小划子，××只大船，组成四个分队，十个小组，每一个小组都要求当先锋。他们中间三分之二是十年前玩过船的，自黄河改道以后，十来年没搞过这玩意儿了。十年前，河面比现在窄，小划子每次来回需半点钟的时间。这次经过短期训练以后，已缩短二十分钟了。这天晚上，他们自己提出只要十三分钟，但在事实上，他们却更高地超过了这计划，来回只用十二分钟！
这时候，正是十点三十六分。各级指挥员简单地接头以后，船只都在渡口上摆好了，一切都在静寂中进行，连咳嗽的声音也没有。船只管理股长陈尚超和大队长贾秀山，用手式指挥着各船的位置。部队走出壕沟，走到渡口，五三部二小队一排副李祥云按着计划走来了。他带领十三个人和一挺机枪，顺着船长指定的地方轻快地跨上小划子，这是聂言金的快艇，第一号冲锋船。把机枪架在船头上以后，李祥云和聂言金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手一摆，坐下去，船就开动了。
当聂言金拨动第二桨时，第二号、三号………各小划和大船上的人都上满了，这时候月亮升到顶空，水声掩盖了一切声音。船的影子在放光的水面上，象浮雕一样，画着一条长线。人们兴奋的眼睛盯着河对岸，每个人的心都紧张的跳着，汗从脸上溜到脖子上。水上的英雄赤裸着全身，摇起二十斤的长桨，胳脖上有力的青筋在明亮的月光中闪动。河背后的树林扫过一阵大风，把波浪往斜对岸播送，摇桨的英雄象展开了翅膀，乘风破浪，往斜对岸迅速地飞驰……。
河的宽度是二华里，而四十五度的斜渡线，起码要加长了半里。第一只船离岸三分钟已到河心，这时候对岸敌人叫了一声：“来了来了，快去报告………”，话声刚落，一阵机枪打过来。李祥云的机枪随即打了过去，于是各船的机枪都响了。机枪声一起，颜参谋长在河这岸发出了口令：“开炮！”于是××门大炮口吐着红火齐声轰击过去，对岸的碉堡要塞在这惊天动地的轰响中，突然冒起几丈高的大火，岸边的沙土哗哗地震落到水里。
经过五分钟的轰击，夜色全变了，云彩迅速地向东南飞去，月亮更高更亮了，敌人的枪声忽然远了，而又很快地停息了。这时候聂言金的船，第一个抵岸，李祥云第一个跳下去，带领全班第一个登陆。于是扑过壕沟，占领暗堡，再向东南追赶过去，二小队、三小队的全体英雄跟着跑过泥巴地带，向二十里外黑色的树林冲过去。
他们占领了于谷村，这是敌人五十五师，米文和的五四三团一个营的据点。团长姓寇，是这天上午接受了蒋介石的面谕十二点钟从南京赶来的。而他刚到任不到十一个钟头就逃跑了，临走，用大车拖走了四十六具死尸。
解放军战士到村以后，没有停顿就往河堤那边追赶。时间正是十点四十八分，离上船只七分钟，从河东岸黑黑的树林里面发出了第一次号声，这是先头部队已占领河堤及堤上碉堡的信号。接着这声音，西岸的人民解放军已站满渡口，发出大笑大叫和拍手的声音，迎接第二次摆渡的大船队。
在黎明前的两小时，萧永银将军和所有的后备队都出现在河东的高堤上。年青的将军蹲在堤上展开地图，用手电筒照着寻找敌人的踪迹，然后向各部队发出紧急命令：“追！”………
七月一日于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