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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宫灯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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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2-03-27
第8版(副刊)
专栏:

铜宫灯火
飞雪
淡蓝色的薄雾,给会仙山涂层神秘的色彩。汽车在会仙山麓风驰,望车窗外长卷般秋山红叶,思想的鹏鸟倏地飞向历史的深隧——千万年来,地磁之光化作璀璨的手臂,在会仙山上空,反复向人间昭示芸芸众生,望着灿如星月的绮丽金光,作为神话传说,载于县志,传于乡里,只有到了20世纪80年代,才把山东地矿队呼唤出来,才把他——国兴庭召唤出来!
当我凝视前排车座上邹平铜矿矿长国兴庭的背影,黑发曲卷,多像一头威震山林的雄狮。工友们的介绍,矿上对他的评价,还在我的耳膜里回荡;国兴庭本来是个大忙人,哪有雅兴去逛山,今天的鹤伴山之行,纯粹是为了陪伴我。虽说是伴我,但却一言不发。或许他太劳累了,些许小憩,或许,思想之马正在铜矿二期工程中驰骋。我不忍心再打搅他,可他那动人心弦的业绩却像铜锤紧擂我心上的锣鼓……
他是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当过工厂的技术员、车间主任……创办过啤酒厂、磁酸厂、毛巾厂、皮鞋厂……二十年工业基础的驯化,使他娴熟了工业肌体的脉络,丰满了管理企业的羽毛,增强了开拓进取的信心和拍击云天的胆魄。特别是浩瀚复杂的邹平地矿资料,化作他大脑皮质的清湍急流,通过理性的语言迸发出来。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决定邹平铜矿命运的会议。
两军对垒,阵线分明,激烈的辩论到了白热化程度。
“人财两空,两次铜矿下马的惨痛教训,难道不够我们记取一辈子吗?再不能拿着国家的财产开玩笑!”一方态度严肃而又动了感情。
他国兴庭神态冷静,侃侃而谈。“不该开采的而开采,是盲目;不该下马而下马的,是盲从。现在,我们凭的是科学资料,精密计算,稳妥而开拓的精神。人,总是要前进的,总结经验教训是为了什么?是稳操继续战斗的主动权,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绝不是龟缩在蜗牛壳里,躲避磕磕碰碰裹足不前,以求安生……”他旁征博引,语言犀利,像闪电、似霹雳。在一道道耀眼的迅光之中,使人们看见光明。于是,邹平铜矿这个婴儿即将诞生了。
然而,他是凭着什么“王牌”,赢得国家计委、省级部门的青睐,一举核批的?“感情”投资吗?他嗤之以鼻;“滑润”枢纽吗?他恶心那套。他凭的是正正本本,鲤鱼跃龙门的真功夫,在珍珠泉省府小礼堂,在北京国家计委会客室,他摊开极其丰富、翔实的地矿资料,如数家珍地向领导汇报。有时提纲挈领,画龙点睛,有时长篇评述,滔滔不绝,长而不腻;有时数据准确,令人叹服;有时全面周详,语惊四座。一个县级地方干部,能对丰富翔实的材料如此驾轻就熟,实在令人钦佩。这是全国罕见的特富矿,含有铜、金、银、钼、硫、砷……十多种金属元素,铜的品位高达4%,哪位领导得知后不欣喜若狂?哪位专家不是求之不得?这种科学和拚搏凝成的超导透力,是具有强大的穿透性、震撼性的。这种心灵上的征服以及滋生出的令人景仰,便是国兴庭们的建矿“诀窍”,便是一代天骄的振兴之源!
省里通过了,国家批准了,他捧回来3500万的巨额投资,像狂飙席卷了梁邹大地……
汽车在山水画卷中穿行,秀丽的邹平城逐渐化为车后朦胧的暗影,远了,更远了。国兴庭仿佛从沉思中走出,他回过头,闪出碧潭样深邃的目光。
“老国,你那些资金呀,材料呀,是怎么源源不断争取来的?”
“跑!”
他毫不思索地说。
一个“跑”字,包含了多少艰辛茹苦、风日雨夜。济南—北京;首都—省城,一部桑塔纳来回穿梭,一年跑了8.5万公里。8.5万公里呀,在数学上仅仅是五位阿拉伯数字,然而,伸开丈量,却绕地球两圈还多。这是一条多么坚韧的钻杆啊,有什么世上岩石、人间隧道打不通?他就是凭借“跑”,将红头文件上的资金落入邹平铜矿的账本,并调兵遣将,将各路器材运往邹铜工地,使第一期建设工程的大红花,提前半年挂在邹铜的胸襟上。
山泉飞瀑,溪流有音,绿满青山的鹤伴林场,伸开臂膀拥抱我们。我多年没来了,看来老国也很陌生。是呀,他哪有时间游山玩水?北京去过那么多趟,哪里是颐和园?哪儿是香山?他一概不知。哪儿是京西宾馆,哪里是雍和宫,他概不晓得。常常是以车代宿,星夜赶回。今天,他虽然破例陪我,叫紧张的神经松弛松弛。可是,他却常常走神,说些与山光水色不相关联的话,露了神回铜矿的马脚。他指指北边云雾缥缈的重重山峦:“这一带全是矿区,现已探明有32个矿体。南洞子就是一个金矿,金矿石暴露在地表层,我们两条腿走路,土法上马,不久,闪闪烁烁的黄金就要掏出来了。”
三句话不离本行,他又回到矿铜二期工程建设上来。他说:“八五计划结束,我们就可以年产万两黄金,万吨铜了!”
当我怀着鹤伴的清新幽静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山。暮色苍茫,山村隐没在雾霭中。忽然,会仙山顶又亮闪出一串灯火。
“看,会仙神灯!”
国兴庭仰面大笑,“哈哈哈,那不是会仙神灯,是我们的矿山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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