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王如山和他的重机枪班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朝鲜通讯

英雄王如山和他的重机枪班
宫洁民
在志愿军某部二级战斗英雄刘根全所在的某连里，有一个重机枪班，在坚守北汉江以东五七二·四高地时，这个班在炮兵和友邻小组配合下，打死李伪军第三师二百多人。战士们把自己的机枪叫做“打不烂的宝贝枪”。
去年九月二十九日晚上，我军全部占领这个高地后，敌人就疯狂地连续进行反扑。副排长刘志敏接到命令，上级让他们把这挺重机枪架在三号和四号阵地之间的洼部，这里是敌人进攻的重点，可以直接封锁敌人。班长王如山知道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就把全班分成两个小组：副班长赵明忠带一组，利用敌人丢下的麻袋抢修工事；王如山带一组，守住机枪。王如山虽然只二十二岁，但做事却非常老练，指挥也非常细心，不许有人在战斗动作上疏忽大意。每逢打退敌人的一次进攻，他们就在战壕里评射击，并且保证每颗子弹都能命中敌人。
敌人连续六次反扑都被打退以后，前沿上沉寂起来了。射手周得可说：“班长，敌人准是叫咱们揍草鸡了。”王如山听了摇摇头说：“可不能这么估计，敌人不是傻子，麻痹一点也会吃亏的。”王如山判断得非常正确。敌人打了一阵炮后，又开始反扑了。他看到两股敌人正顺着五号阵地左右两侧的山腿往上爬，立刻命令周得可：“敌人又攻主峰了，打！扫了左面扫右面，支援咱们的友邻组，把敌人打下去！”周得可一连打了几梭子子弹，眼看快把敌人打退时，他的机枪却打不响了。王如山一检查，子弹卡了壳，于是他就迅速地把机枪修好，并且自己接过机枪对敌侧扫射起来。猛烈的火力终于把前进的敌人阻住了。
王如山班及时地支援了兄弟部队，兄弟部队纷纷给他们请功，并告诉连、营指挥所，都说王如山班是他们的“好邻居”。
接着，他们又打退了敌人由一个班增到两个多营兵力的反扑。
但是王如山想：高地是伪三师最靠前的阵地，敌人丢了阵地又折兵，他会甘心吗？不，绝对不会的。他刚想到这里，敌人的冷炮突然打过来，射手周得可负伤了。王如山来不及和副班长联系，先把周得可抱回隐蔽部，又忙着去抱回机枪。他想这挺机枪替我们出力可不小，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被炸坏。可是等他返回去抱枪架时，“啸”的一声敌人打过来一颗炮弹在空中爆炸开来，他的头部被炸伤了，他立时倒在枪架旁边；副班长带着另一个射手江平高跑来一看，王如山的脸色黄了，他们连忙给他扎伤口。这时，王如山有好多话，但是却说不出来，他望望赵明忠，同时用手指指枪架。赵明忠明白他的意思，他一边叫江平高扛回枪架，一边自己把班长抱回隐蔽部，并马上派人守住机枪，监视敌人。这时，副排长刘志敏带着两壶开水走过来，握着王如山的手说：“你们打的很好，师首长要嘉奖你们呢。”战士们望着班长的伤口，看到他呼吸非常困难。“下去吧，班长。”大家担心地劝他。王如山望着战友们，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回答：“不，我在这里看着你们。”战士们谁都了解班长的心思。江平高一边给他收拾绷带，一边说：“班长，你教会了我们打敌人的技术，你又用身子保护了机枪，下去吧！我们会打好的。”王如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半天才勉强说出这样一句话：“再跟你们作一会儿伴。”副班长听了非常激动，站起来对他说：“班长，不用担心，你是个共产党员，我也是个共产党员，你把咱这个班带的很好，我保证不把这个班带坏。”赵明忠的话刚说完，王如山就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着不动了。战士们谁也不愿班长永远离开他们，他们有的爬在班长身上听听他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有的摸摸他的前胸是否还热，可是，一切希望都没有了，最后，他们才打开水壶的温水，用新毛巾蘸着给班长擦净脸上的灰尘，然后盖上一块雨布，默默地对空打了一枪，向班长作最后的告别。
接着，他们马上又准备迎接战斗。副排长刘志敏指定副班长赵明忠为代理班长，副班长的职务暂时由射手江平高代理。原来的压弹手胡百云也成为射手了。赵明忠接受了新的职务后，马上带着战士们进入射击位置，他带着悼念战友的心情，向战士们重复着班长生前讲过的话：“后天就是十月一日，我们一定要用胜利给祖国国庆节献礼，给毛主席争光。”并且鼓励江平高和胡百云说：“小伙子们，好好地打，给咱们的班长报仇。”
经过半点多钟的沉寂，敌人两个连的兵力又开始向三号阵地运动。
敌人越来越近，江平高一见敌人从三面扑上来，马上对班长说：“打吧，班长。”“不，再等他几秒钟。”胡百云也着急地催促着：“敌人上来了，班长！活像一群疯狗，打吧。”赵明忠一见时机到了，这才下命令：“江平高先打，对准洼部前边那个十字梁。”江平高开始有些着慌，打的不准，敌人倒下去的不多，急的他满头大汗，心里不断抱怨自己。胡百云一见打不下敌人的邪劲，心里也着急了：“该我打了，班长！让我打吧。”“好，江平高打了两下了，胡百云试一试。”江平高那肯放手呢，又生自己的气，又着急，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好像在宣誓：“我再浪费子弹，就不配是王如山班的战士。”“有这样决心，下回保险会打好的，休息一会再打吧。”江平高只好听从命令，在一边看着胡百云打。胡百云打的准，敌人倒下了一大片。江平高一看着了急，马上嚷起来：“班长，又该我的了。”这个小伙子早憋足了劲，接过胡百云的机枪，咬着牙，瞪着眼，左扫了又右扫，友邻小组侧射，他就直射，他只嫌打倒的敌人少。后来，江平高的耳朵被炮震聋了，赵明忠就拍着他的肩膀指挥他。江平高动作慢了几秒钟，一颗炮弹落在洼部的前边，机枪架子又炸坏了。赵明忠抱起光板的枪身说：“架子坏了没关系，咱这枪身还好着呢。”他拍拍江平高的肩膀说：“快把雨布拿出来。”等敌人炮火一延伸，他们叠起两块雨布，垫在光板的枪身上，机枪又稳稳当当地叫了起来。不到十分钟，枪管又被炸坏了，赵明忠说：“叫他炸吧。这就好比人的手脚碰破一层皮，离心还远着呢。”江平高又气又火，接过机枪，扫射着小股反扑的敌人，小伙子打的高兴了，就把棉衣一抛，穿着衬衣干了起来。赵明忠和胡百云在一旁叫好：“打的好哇，敌人死尸上边又落上死尸了。”胡百云要换他，江平高边打边说：“不，不用换，我非叫他凑上二百个敌人不行。”他一气打了十几排子子弹，机枪没发生一点故障。
他们连续打退敌人的二十九次反扑以后，前沿阵地上又长时间地沉寂起来。战士们低着头擦着光板的枪身，一个个的都非常沉默，他们在回忆王如山班长的生前事迹。有一次为着向连部请求任务，他们曾这样和他说过：“班长，再要求不下任务来，俺们就不要你这个班长了。”当时江平高还急躁地发脾气：“上级再不给任务，咱们就全去抬担架。”王如山听了这些话并不生气，他笑眯眯地对大家说：“大伙全琢磨琢磨，上级为什么不给咱们重要的任务呢？”这句话可把战士们问愣了。王如山又说：“光着急顶什么用呢？上级不是对我们不放心，是我们的技术还不够熟练。营长不是讲了吗，现在是近代化战争，全世界人民都看着我们呢。你们说说，各种武器全都掌握了吗？排除故障会了吗？联络信号熟悉了吗？”他这次可把战士们说得心服口服了。从此以后，全班开始了苦练。为了使战士们的射击技术快些提高，王如山选择了二百公尺距离的一个山头，上面作好假碉堡，里面放上一盏油灯，每天一到黄昏，战士们就轮番地练习瞄准。开始时，每个射手打点放，只能从射孔打进去，但总不能把灯火打灭。战士们急的直跺脚，王如山就慢慢地解释：“别心急，只要加油练，功到自然成。”在班长的鼓舞之下，战士们经过长时间的演习，每个射手终于能用点放把灯火打灭了。
战士们正在默默地回忆着，突然前沿阵地上的扩音器响了起来：
“在五七二·四这个英雄的山岗上，
有个舍身护枪的王如山班长，
他是祖国的忠实的儿子，
他带领全班给祖国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