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蘑菇香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天山蘑菇香
刘有华
好多年来，我没有在深山住过。这次来到天山深处，刚吃过早饭，便迎着灿烂的朝霞，呼吸着早晨清凉的空气，踏在铺满野花野草的山坡小道上。草叶上晶亮的水珠儿，吻湿了我的裤管和鞋袜。过了一会儿，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在清新的空气中荡漾，又似乎围绕着我的身边。开始，我以为可能是山坡中野花所散布的气息。但，我一走近野花，又似乎没有花香。我继续搜寻，走着走着，我不觉惊叫起来，一个屁股墩儿摔了一跤。我哭笑不得，一个山民却在我旁边拍开了巴掌，“哟，蘑菇！”
呵，果然是一朵大蘑菇，静静地开在一堆草丛中，像一个娇羞的女孩，把脸蛋儿低低埋下。我拾起蘑菇，一股微微的芳馨直扑鼻子。多逗人爱的蘑菇呀！山民乐呵呵指着前边：“瞧你刚才那一脚！”
怪不得刚才摔我一跤，原来是踩在了一朵蘑菇上，真可惜。蘑菇啊，你滑我这一跤，却将在我心底留下多么美好的记忆！
山民告诉我说：原来，这里生长的蘑菇与别的地方大不相同，它只在地里暗长而不外露，当地称为“土里鲜”。这里的蘑菇之所以肥嫩、鲜美、硕大，与它的这一特点可能很有关系。生长最快的就是太阳出来前后一个多小时。如果有蘑菇，地面鼓起，土质松软，散发蘑菇香味，经常一窝就是十几斤。只有长年生活在这里过惯了乡土生活的人们，才具有辨别哪个地方有蘑菇的特殊本领，他们用脚探索，用鼻子闻味，就可以挖到满筐满袋子蘑菇。
最后山民还告诉我一个奥秘：越是蘑菇长得又多又好的地方，也越是毒蛇活动的场所，特别是当你从地下挖出一堆堆最大最好的蘑菇时，总能发现在蘑菇的根子下面盘踞着几条毒蝎子或蜈蚣。
听过山民的叙述，我更爱蘑菇了。“土里鲜”，多么美妙的名字啊！蛇蝎最毒，但蛇蝎活动的地方，生长的蘑菇最鲜最美！多么深刻的寓意啊！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被人认为是无一例外的古老谚语也有不绝对准确之处，最鲜美的蘑菇与最丑恶的毒蛇有时不是也形影相随吗？——我无意间由采蘑而悟出一点深层的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