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石狮的对话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关于石狮的对话
新华社记者　赵鹏　本报记者　蒋亚平
刘成业40岁出头，1987年经过竞选当上福建省石狮市市长。他直人快语，显得十分精干。蔡志从，年龄和刘成业相仿，是主管石狮经济工作的副市长，朴实爽快，有问必答。与他们谈话，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耸立在该市入口处的市标——一头粗犷雄壮的花岗岩狮子。
石狮只是“假”和“骗”吗？
记者：关于石狮，内地有种种说法：尼龙袜，只有袜筒没有袜底；买手表，转眼间给你换块石头；买台录像机，回家后发现是空机壳……许多人由此认为，石狮赚钱靠的是“假”和“骗”。
刘成业：应当承认，“假”和“骗”，石狮过去有，现在也还有。彻底杜绝，有个过程。但是，市里对防假防骗一直非常重视，多次组织力量，严厉查禁、打击“假”和“骗”，先后清理、取缔无照、非法经营户1800多户，引导办照近1300户。同时加强工商、税务力量，强化市场管理。仅建商品交易市场，就花了近2000万元。如果不带偏见，真正全面了解石狮，上面的那种看法可能会改变。
记者：那什么才是真正的石狮呢？
刘成业：石狮已经大跨步向过去告别。许多企业从仿制起家，现已能自己设计、生产款式新颖、质地精良的产品。这些产品畅销国内外，40％出口。其中不少是部优、省优产品。
外向型经济是石狮经济的一大特色。目前，全市已有三资企业285家，合同投资额超过10亿人民币，产值占全市工农业总产值的一半多。为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中取胜，石狮正广招贤才，加强科技投入，以促进产业机构向技术密集型转移。为此，石狮已与众多科研单位挂钩，建起电子技术、精细化工等8家民办科研所。
石狮产品正在成功地走向全国。1991年3月，石狮在上海第一百货商店举办“侨乡石狮名优新特产品展销会”，产品一销而光。随后，上海十几家国营商场经理主动找我们洽谈。我们在上海、北京设立了80多个石狮专柜；在全国则有1200处专柜。
1991年与建市前的1987年相比，全市工农业总产值、国民生产总值、国民收入、引进外资、财政收入等10项主要经济指标均翻了一番多，去年工农业总产值达11亿元，国民生产总值达7．8亿元，国民收入7．01亿元，都比上年增长30％以上。
政府和企业
记者：听说石狮建市的原则就是“小政府，大社会”。在石狮，政府同企业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政府究竟干些什么？
刘成业：对私人企业和乡镇企业，我们有四句话，叫做：你发展，我支持；你赚钱，我收税；你违法，我查处；你亏本，我同情。
对国营企业，我们抓“三个一”：一个承包基数；一个利税收入；一个第一把手。
我们管企业，就这么简单。
我们体会，要提高效率，“小政府”要真小。现在，石狮全市仅有行政干部280多人，只是常设编制的1／3。政府只设18个办、局。如经济局，编制30人，代替了以前的农委、经委、外经委、财委和计委。人虽少了，办事效率却大大提高。
蔡志从：一次，我到内地某省市介绍情况，讲到外商在石狮投资，七天就可办好手续。在座的人们怎么也不相信，一位领导举手大声问到，您说的是70天吧？我回答，就是7天。
刘成业：高效率带来了好名声，外商现在蜂拥而入，纷纷到石狮投资。与开始大为不同，客商选择我们，我们也选择客商，重点引进低污染、高创汇、高技术的项目。
政府虽小，作用却不小。1989年下半年，石狮经济经历了一段困难时期，产品大量积压，许多企业准备歇业停产。市委、市政府分析形势后认为，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市场疲软是暂时现象。关键是精神不能疲软。所以，我们要求企业，别人滑坡我爬坡，而且要骑着大功率的摩托冲上去。现在证明，当时的决策是正确的，又一次抓住了机会。
刘成业：我们尽量办那些企业办起来有难度的事情。如由市政府出面，率领千百家企业大胆地闯入各地大型国营商场。同时，用优惠政策吸引各地国营企业到石狮投资。到1991年底，已有鞍钢等20多家大型企业到石狮，投资2亿多元。
企业平时干什么，怎么干，我们一般不管。但是，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上不惜重金，全力以赴。仅仅去年，市里就投资1．5亿元，建成2万伏和11万伏两个输变电站，可满足石狮今后20年的用电。还安装了1．2万门程控电话，今年底，再增加2．5万门，到时平均每8个人一部电话。现在，石狮的电话90％能直通国外，电讯收入一年就达3000多万元。水的问题也解决了，建起了日供水25万吨的水厂。几年来，市里先后兴建了10大基础工程。
总的体会是，把自主权还给企业，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发挥作用，政府这只“有形的手”不是没事干了。我们总感到时间太少，恨不得一小时当两小时用。
关于石狮的所有制
记者：想听你谈谈石狮的所有制情况，人们对此也有议论。
刘成业：在石狮，纯国营企业比重确实不大，只占10％，其他90％是由国营、集体、个体、外资等多种所有制并存的股份制，也叫混合所有制企业。这种状况的形成，有历史原因。石狮过去地处海防前线，是准备打仗的地方，国家多年没有投入。改革开放之初，石狮没有一栋像样的楼房。唯一的办法是自己动手先干。我们基本上是自力更生建起了今天的石狮。如果我们坐等国家投资，等国有制成分多了再干，石狮就可能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像现在这样，石狮发展了，老百姓富了，国家税收增加了，这是件好事。再说，在石狮，土地这笔最大的资产，归国家所有。能源、交通、电讯、银行、粮油等经济命脉，都归政府控制，没什么可担忧的。特别是，石狮的公有制经济，发展速度同样也很快。关于“共同富裕”
记者：石狮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一个富裕阶层？你们怎样对待这些先富起来的人？
刘成业：石狮确实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他们多数是个体工商户。我们的政策很明确，只要是依法经营、照章纳税、勤劳致富的人，就坚决鼓励和保护他们大胆发展生产。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政策。这样不仅可以使这部分人放心地把赚的钱投入再生产，以带动其他人走上富裕之路，也有助于在全社会形成一个敢干争富的局面，给经济发展不断注入活力。
改革开放之初，石狮农村人均年收入只有百余元，1991年农村人均收入已达1250元，城镇居民收入2500元。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数字。现在，有个误解，好像富肯定要以穷为代价。其实，不是这回事。我们的体会，富了，扶贫心更切，也更有实力去扶贫。我们这里的贫困户标准是700元，比一些地方的人均收入还高。扶贫是市里的一项工作重点。各机关都确定了扶贫对象。为使全市最后一个贫困村脱贫，市里组织各方投资30多万元，帮助他们办起了一家企业，并为他们解决了原料和市场。
总而言之，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把石狮建成一个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发展的新型城市，担子很重，路途不会很平坦。我们希望人们多到石狮来走走看看，理解我们，指导我们，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