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螃蟹与不疑不悟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吃螃蟹与不疑不悟
官伟勋
在小平同志最近的一系列重要谈话精神的鼓舞下，谈论改革开放的多了，呼吁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的多了，引用鲁迅关于“第一次吃螃蟹的是很可佩的”这句话的也多了。
第一次吃螃蟹的人确是可敬可佩的。可敬在他为探索开拓人类的食物领域迈出了第一步；可佩在他敢冒个人中毒受害的风险。不过，如果有人要问：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更勇敢些呢？还是第一个提出搞“包产到户”的人更勇敢些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回答可能各不相同。不过，我倒以为后者需要更大的勇气。
谁是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怕是永远也弄不清了。那肯定是发生在我们祖先茹毛饮血的原始时期。那时候，人们什么不敢吃？带壳的，长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树上爬的，空中飞的，能弄到什么吃什么。与兽杂处，不勇不行。何况那时人与人的关系极其简单。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吉凶祸福自承当。现代人就不同了。由于生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人与人的关系也复杂起来。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尤其在涉及生产关系领域里，每迈出新的一步，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类而及其他，直接间接触动许多人的现实利害。标新必立异。立异必生疑议。麻烦也就因此而来。安徽凤阳小岗村那些率先“包产到户”的农民，之所以要冒风险，并使支持他们的顶头上司大伤脑筋，就很说明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第一次吃螃蟹”，或者说，为探索解放与发展社会生产力而迈出第一步的人，本来是为人们做了一件很值得称道的事，然而这种人反而要冒极大风险，是不正常的。这种不正常现象，对于以人民的利益、以社会的利益为第一位的社会主义社会来说，是不应该有的。
为了社会的更快进步，我们应当求得一个共识并创造一种机制，使那些凡为人类进步而“第一次吃螃蟹的人”，不仅仅在人民心目中是“很可佩的”，还应是很可爱的并依法受到保护。
我们习惯于把坚信已有的一切当做坚定，把怀疑已有的某些东西看做动摇。这有理但不全面。“一切以时间条件为转移”。在一定条件下，怀疑是好事不是坏事。恩格斯之所以强调“怀疑地批判的头脑”称为治学的“主要的仪器”；古代哲人之所以要说：“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就是因为，只有提出疑问才是新学问、新创造发生的第一步。
有疑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疑而不问，这也信不得，那也信不得；是在涉及社会进步的重大问题面前，以“不为天下先”，以“难得糊涂”为高的明哲保身态度；是自以为是，只靠“打本本仗”，而不靠积极的科学试验与实践检验。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一个最有闯劲的民族才会是一个最有希望的民族。为此，我们需要首先养成不仅佩服，而且还要自觉保护“第一次吃螃蟹的人”的那样一种高瞻远瞩的社会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