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善于运用计划和市场两种经济手段 [复制链接]

第5版(理论)
专栏：抓住时机发展自己笔会

要善于运用计划和市场两种经济手段
高尚全
正确处理好计划与市场的关系，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最近，江泽民同志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全体会议，讨论了我国改革和发展的若干重要问题，指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要善于运用这些手段，加快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
1、计划不是排斥商品经济和市场作用的计划，而是尊重价值规律、供求规律和发挥市场作用的计划。
过去我们对计划的理解比较窄，概念上也不很明确。一说计划就是指令性计划，实际上除了指令性计划，还有指导性计划。过去计划的形式主要是实物性计划，计划就是定指标、分投资、批项目。实际上计划除了实物性计划以外，还有政策性计划。计划应该覆盖全社会。
指令性计划是不是社会主义的标志？有人说，“实行指令性计划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基本标志”。由于对指令性计划的认识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采取的对策措施也就不一样。比如说，对改革以来经济生活中出现的一些混乱现象，有的人认为这些混乱现象的出现是因为市场作用的结果，市场调节搞多了，所以，解决的对策就是要强化指令性计划，强调大中型企业必须以实行指令性计划为主。有一个时候，报刊上不提改革计划体制，只提完善计划体制；也不提减少指令性计划，主要怕把社会主义改掉了。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设想未来的社会主义，是建立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大生产基础上的，因此这样的社会主义可以没有货币，没有商品，没有贸易，可以采取行政的办法，通过指令的办法进行实物分配。我们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离高度发达的阶段还很远，要实行那样的经济体制是根本不行的。苏联在战时共产主义时实行过一段没有货币，没有商品，没有市场，取消了贸易，靠行政的计划分配的办法。列宁在实践中认识到，实行这样体制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所以大胆地改变了战时共产主义的体制，实行了新经济政策，恢复了货币，恢复了商品生产和贸易，发挥了市场的作用。如果我们对指令性计划不能正确理解，就会出现有的同志主张的那样，把国有大中型企业推到排斥市场机制的指令性计划的轨道。这样，我们就不能正确处理计划与市场的关系，也不能大胆地把企业推向市场。
2、计划是社会化大生产的客观要求，资本主义也有计划。
要搞社会化大生产，就要有计划。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也就是说在生产资料公有制条件下，有条件也有可能使计划搞得更好，这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但是这种可能性，不等于它的现实性。事实上，我国历史上有过几次国民经济比例失调、大起大落的教训。为什么不能持续、稳定、协调地发展国民经济呢？就是这种可能性还没有变成现实性，造成计划的失误。这就是说，可能性要变成现实性，要经过艰苦的努力，计划要尊重价值规律，要尊重供求规律，计划要讲求科学性，这样才能有计划按比例的发展经济，才能使社会主义优越性更充分地体现出来。
资本主义也有计划，计划不是社会主义所独有。这个问题在经典著作中也可以找到答案。恩格斯曾经讲过，德国社会民主党爱尔福特纲领草案关于“根源于资本主义私人生产的本质的无计划性”的提法，“需要大加修改”，因为“资本主义私人生产……是由单个企业家所经营的生产；可是这种生产已经愈来愈成为一种例外了。由股份公司经营的资本主义生产，已不再是私人生产，而是为许多结合在一起的人谋利的生产。如果我们从股份公司进而来看那支配着和垄断着整个工业部门的托拉斯，那末，那里不仅私人生产停止了，而且无计划性也没有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第270页）。1917年4月，列宁就根据资本主义的新发展明确指出过：“早在1891年，即在27年前，当德国人通过爱尔福特纲领时，恩格斯就说过，不能像过去那样说资本主义就是无计划性。这种说法已经过时了，因为既然有了托拉斯，无计划性就不存在了。”“现在指出这一点尤为恰当”“……现在资本主义正直接向它更高的、有计划的形式转变”（《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9卷第353、436页）。这是由社会化大生产决定的。
3、市场是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的产物，社会主义也有市场。
过去一谈市场就同资本主义联系起来，所以很害怕，怕被人说搞资本主义。其实，市场是同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相联系的，社会主义既然有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就必然会有市场。列宁在《论所谓市场问题》一文中就讲过：“哪里有社会分工，哪里有商品生产，哪里就有市场，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发展到什么程度，市场就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说明市场不是资本主义特有的。中国改革开放前有192个城市，现在发展到460多个城市，那么这些城市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就是因为有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发展了商品经济。什么叫城市呢？简而言之，城市就是城堡加市场。因为有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就要把生产的东西拿出来交换；交换就要有个场所，这就形成了市场。资本主义国家叫“城市”，我们并不能因为是社会主义国家，就不叫“城市”。我们要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西方发达国家的先进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
4、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就是要把两者的长处和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促进社会主义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地发展。
计划与市场不是互相排斥和替代的，而是互补的，它们在不同层次上发挥各自的作用和优势。一般说来，计划主要是在整体的宏观调控、总量控制、结构调整、经济布局等方面发挥作用，解决好重大资源和社会利益的调整等问题。市场主要是在微观经济领域、日常生产经营活动和有关资源配置等方面发挥作用。计划与市场作为调节经济的手段，作为配置资源的方法，都是商品经济发展的需要，不是划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标志。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根本区别，在于所有制不同，社会主义是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而资本主义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经济。计划的功能就在于从宏观上促进国民经济的协调发展；发挥市场的作用，就是要调动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的积极性，使广大的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按照市场需要组织生产经营活动。这是新形势下群众路线在经济工作中的体现。
5、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必须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使市场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
现在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凡是市场机制发挥好的地方，经济活力就强，经济发展就快。比如说，珠江三角洲，经济活动90％靠市场，生产按市场需要来安排，原材料从市场上采购，产品通过市场来销售。所以，经济就搞得比较活。市场意识比较强，市场机制发挥好的地方，小企业也可以变成大企业。比如周口味精厂，原来是个县办小厂，现在兼并了13家企业。许多企业由于市场疲软，产品积压。但它不疲软，它生产的“莲花牌”味精销到全国各地，而且出口到国外。它为什么发展得快呢？就是因为按照市场需求组织生产，在市场竞争中发展。生产“娃哈哈”的是杭州的一个校办小厂，但它兼并了一个中型国有罐头厂。这说明，企业应在市场竞争中求生存、求发展，无论是大型企业，还是中型企业，搞不好就要被人家吃掉、破产，或者变成小企业，而小企业也可能变成大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企业是动态变化的。只有在市场竞争中优胜劣汰，才能调整企业组织结构，提高经济效益。
6、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必须加快计划体制改革步伐。
要使主观认识与客观实际相符合，就要避免计划与实际相脱离。1984年《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指出：“如果脱离现实的国情，企图把种种社会经济活动统统纳入计划，并且单纯依靠行政命令加以实施，忽视经济杠杆和市场调节重要的作用，那就不可避免地会造成在计划的指导思想上主观和客观相分离，计划同实际严重脱节。”从认识论来讲，计划属于主观的东西，计划的要求应与市场的需求相一致，要防止和克服计划的主观随意性和市场的盲目自发性。离开市场的需求而编制的计划，就带有主观随意性，比如说，皮鞋生产按每人每年2双安排计划，计划指标分到生产厂，它就先完成产值高的产品生产，不管市场是否需要，结果是，一方面生产出来的皮鞋卖不出去，另一方面人们需要的皮鞋又买不到。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就在于计划与实际相脱离。因为市场需求是千变万化的，穿皮鞋的有大人，有小孩；有城里人，有乡下人；有男人，有女人。计划只规定一人两双皮鞋，显然不可能满足需要。
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改革计划管理体制，从指令性计划的直接管理为主，转向以指导性计划管理为主；从主要定指标、分投资、批项目，转向注重研究社会和经济发展战略、重大方针政策；从实物形态管理，转向注重价值形态管理。
7、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基础是价值规律，两者结合要建立在自觉依据和应用价值规律的基础之上。
毛主席曾讲过，价值规律是个大学校。有人担心发挥价值规律作用会引起两极分化，其实这个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价值规律是反映商品经济当中的等价交换行为，它本身并不会引起收入分配的两极分化。收入分配的差异首先取决于财产初次分配的差距。如果注意了初次分配不出现严重不公的现象，再加上国家运用各种经济手段、法律手段来进行再分配的调节，那么，收入差距就不会过大。事实证明，如果我们过多地采取行政分配措施，用行政办法来分配资源，反到会助长不正之风。
8、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必须把重点放在搞好企业，把企业推向市场。
企业是市场的主体。转换企业经营机制，把企业推向市场，这是改革的重点，也是企业改革的一个核心问题。转换企业经营机制，把企业推向市场，必须解决好以下几个问题：一是要把贯彻落实《企业法》作为转换企业经营机制的基本依据。转换企业经营机制的重点是形成企业的激励机制、竞争机制、约束机制。二是要使企业真正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企业没有经营自主权不行，但是只有经营自主权，不转换企业机制，企业还是不能自负盈亏。现在，我国企业的亏损状况严重，如果企业亏损问题长期解决不了，就会使财政赤字越来越多，影响到公有制企业的优越性，这不仅是个经济问题，而且是个政治问题。三是要分类指导，分批实现。
9、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必须建立和完善市场体系，积极稳妥地进行价格改革。
要建立统一开放的社会主义市场体系，一是要建立完善各类市场，不仅是消费品市场，生产资料市场，还要有资金市场、技术市场、劳务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等。同时，要加强市场的制度建设、法规建设，使市场在有管理和有监督的情况下建设和完善起来。二是积极稳妥地推进价格改革，形成合理的价格机制。近来，价格改革的呼声较高，不搞价格改革，就不能把企业真正推向市场。价格改革的方向是明确的，除少数商品外，大部分商品要由市场定价、企业定价。现在看来，供求大体平衡的商品价格可以采取放开的办法；供求矛盾比较突出的商品，要采取逐步调整，调放结合的办法。这说明，计划与市场必须结合起来。现在我们重复建设、重复生产比较严重，而且长期解决不了。这里有个价格因素，因为价格不合理，认为上这些项目可以获大利润，再加上财税体制不合理刺激了这种冲动，大家拚命上项目。结果有的项目投产之日，就是市场滞销之时。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同时运用计划和市场两种经济手段。
10、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必须转变政府经济管理的职能。
没有市场，企业活不了，政府不转变职能，企业经营机制也转变不了。政府经济管理职能的转变，一是对企业的经济活动，要从规定企业的人财物产供销等具体指标的直接控制，转变为主要通过各种政策培育市场、安排有关经济参数等间接管理为主。二是对经济管理的方法，要从分钱分物、批项目、定指标为主，转为搞好规划、协调、监督和服务为主。当然，这是一项难度较大的改革。但是，这一改革的方向不能动摇，今后各级政府部门原则上不再直接经营管理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