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记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培育市场搞活流通

红楼记
周立　邢曙东
红楼商场，最近成了石家庄以至河北省商界关注的一个商店。
这个由原来郊区孙村供销社改建的商场，每天来参观取经者络绎不绝，最多时，一天来了三个地市的100多位同志。
“红楼”有什么魅力？
老乡的企业学“老乡”
1987年7月，拥有2800平方米的红楼商场开张营业。楼是新的，经营方式却是旧的，到年底亏损20万元，应摊未摊费用25万元，冷背滞销残次积压商品47万元，加上建楼集资款158．2万元，总计负债和亏损204万元，占当时全商场固定资产的91％，几乎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
供销社本身就是农民的合作经济组织，尤其是作为基层供销社的职工，有不少人以前就是农民，现在仍是“一头沉”（对一方吃商品粮，而另一方仍是农村户口的家庭的戏称），他们对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所带来的巨大变化是很清楚的；他们更清楚地看到越来越多的个体户加入流通领域，以其经营的灵活性向供销社提出了严重的挑战。
“老乡”办的企业，为什么不能学“老乡”？为什么就不能以“灵活性”和个体户平等竞争？从1988年1月开始，红楼商场在20个柜组和村门市部确定竞争承包小组，对部分柜台实行了内部职工自筹资金租赁经营，对其它占用商场部分资金的部组实行了内部职工承包经营。于是一系列配套改革措施，在红楼商场登台亮相了，这就是“二保、三定、四放权”。“二保”，即保销售基数，超额不限，确保税收；保利润基数，多收归己，少收自补。“三定”，即定风险抵押金，承包人先交承包基数的14％作为风险抵押金，到年底完不成承包基数时，用风险金抵补；定员不定人；定规章制度。“四放权”，即下放经营权，撤销商场业务科，改由各组自己进销货；下放物价权，除国家控制的商品价格外，其余商品一律自主定价；下放分配权，在保证上交销售额和商场利润的前提下剩余归组，由承包人自主分配，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下放劳动用工权，各组实行优化组合，竞争上岗。
这些改革措施的实施，其效果可谓“立竿见影”，“红楼”当年扭亏为盈。
这回像主人翁了
自行车泥板支棍，极不易损坏，却一次进货7080根，足够安装2000辆自行车；缝衣针的存货，可以卖上20年；市场零售价五六角钱一根的儿童项链，他们的进价最高的可达1元2角一条，整整垛了半屋子。这是进的“人情货”，还是吃了回扣？除了当事人，恐怕谁也说不清。红楼商场的职工原来就是这样对待企业的，这正应了一句话：“崽卖爷田不心疼”。
现在不同了，“二保、三定、四放权”后，把职工同企业紧紧捆在一条船上，和企业形成了经济利益共同体。每一笔买卖的得与失都和职工的切身利益相联系，干多干少，干好干坏明摆着就不一样。这时你完全用不着喊“提高”和“发挥”，他的主人翁地位就比以往任何时候发挥得都好。职工上班站柜台尽职尽责，下班后四处组织货源联系业务，自己忙不过来，就动员妻子丈夫孩子一起上。过去，一年运杂费和司机工资3万多元，五部车运货还不能保证按期拉回。改革后留下两部车，货却不够拉，司机主动到各柜组，拉关系抢任务，每年商场还可从两部车上多收入3000元。
“国营个体户”
不少企业虚盈实亏或潜亏，可帐面上的利润却不少，称之“黑洞现象”，“红楼”却堵住了这个“黑洞”。
他们采用了两种新的经营形式：一是完全自筹资金内部职工租赁，目前有15个大小部、柜、组采用这种形式；二是部分占用商场资金内部职工承包，目前有大小13个部、柜、组采用这种形式。二者均实行风险抵押承包。职工共自筹资金60多万元，加上待销商品100多万元，共占商场商品总值73％。
用自己的钱做公家的买卖，有人称其为“国营个体户”。这样做对企业有惊无险，因为每个职工充分承担了赔与赚的风险与利润，要砸锅，首先是砸了自己的锅。因为从资金上管住了源头。为了保证商场提供的那部分流动资金的安全，他们规定商品损耗各组自负，另外还设立了专帐，对部组和个人分户核算，定期审计核查，比照银行资金管理办法执行。这样做的结果是：商品适销率几乎达到100％，商品周转率比过去加快20天，而且全部处理了以前有问题商品，每年外联代销商品营业额，要占总销售的30％，再没有出现新的包袱和有问题商品，也绝无“假利润”可言。
下蛋的鸡能不能多吃食？
红楼改革四年来，累计实现销售3693万元，利润169．8万元，税金120万元，纯增固定资产186万元。
按说贡献大、风险大、付出的劳动大，也就应该多劳多酬。经查，1987年，红楼164人工资费用13．5万元，1988年至1991年4年间，平均每年工资开支20．4万元。如果把正常的调资和增人因素考虑进去，比过去增长不大。实际上，一线职工的最高月工资可达400至500元。因为他们实行的是“下不保底，上不封顶”和“少收自补，多收归己”的办法。就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可惜外界认识不尽一致。“下不保底”和“少收自补”理所当然，但“上不封顶”和“多收归己”却不尽符合现行条文。市内、省内的同行都在观望。
我们询问职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现在这样好，保了国家税收、企业利润，个人也有所得，千万不能变回去，不然的话，1988年以前的情况就会重演，甚至还要更糟。他们问，下蛋的鸡，多吃一点吃好一点，让他们下更多的蛋，不好吗？是的，这也许正应了中国那句老古话：“将欲取之，必先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