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股份制的若干认识问题 [复制链接]

第5版(理论)
专栏：探索与商榷

关于股份制的若干认识问题
蒋一苇
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发展，企业实行股份制的问题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但是对长期生活在所谓“产品经济”中的人来说，毕竟是个十分生疏的新事物。赞成的、反对的，往往对股份制都缺乏必要的常识。我主张试行股份制有六、七年了，也不敢说已对股份制有确切的理解。下面谈几点个人的粗浅认识，就教于海内外的里手与行家。
（一）股份制并不都是股票挂牌上市
究竟什么是股份制？不少人一说股份制，指的就是发行股票而且挂牌上市，褒贬都从此而来。其实，股份制并不都是股票挂牌上市。我认为股份制是对企业产权进行科学处理的一种方式方法。它无非是将企业的资本金划分成等额的股份，然后进行“定性”和“定量”。所谓定性，就是说这些资本金属谁所有？然后还要定量，确定谁有多少股？从而明确了产权关系。
股份制企业按国际惯例，有两种公司形式：一种是“有限责任公司”，由一群所有者分别出资认股，形成公司内部的股权分配。这种公司并不发行股票，更不挂牌上市，但它是股份制企业，具体条件在《公司法》中加以规定。另一种是“股份有限公司”，这种公司经过批准注册，可以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但发行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委托金融机构出售股票，这种出售即所谓“一级市场”（柜台交易）；另一种是经过证券或股票交易机构严格审查，符合条件的由交易所“挂牌”交易。这种股票本身成为“商品”，服从商品供求律，求大于供就会涨价，供大于求就会跌价，这种交易即所谓“二级市场”。国外成千上万的股份有限公司，但被批准在交易所挂牌交易的是极少数。我们国家批准在上海、深圳两市进行这种股票交易的试点，被批准的上市公司才几十家，今后也不可能无限扩大。但采取柜台交易的股份有限公司可以适当扩大；采取“有限责任公司”形式的股份制企业更可以扩大。
（二）股份制既不姓“资”，也不姓“社”
这几年股份制时热时冷，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股份制姓“资”还是姓“社”纠缠不清。其实，它作为一种处理产权关系的方式方法，既不姓“资”，也不姓“社”。它既可以为资本主义的私有制服务，也可以为社会主义的公有制服务。私有制企业如果所有者是多元的，当然要算清彼此的股权是多少，实行股份制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公有制企业如果所有者只是一个，就没有必要实行股份制；如果所有者也是多元的，例如组建跨部门、跨地区以及跨所有制的企业集团，如果要把产权关系弄清楚，也只有采取股份制的方法才能解决。
有人说，如果股票公开发行，允许私人买股票，等于搞“私有化”，还说不姓“资”吗？允许不允许私人持股是国家的政策问题。今天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党和国家的政策允许少量私有制作为补充成分而存在并适当发展，因此也必然允许私人购买公开发行的股票。对于股票本身来说，它不会自己跑去找私有者，它躺在交易所的柜台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股票本身仍是中性的事物。我们在海外的国有公司，同样可以去买资本主义企业的股票，这种股票被我国有企业买了，也就成为我国国有的股份了。
（三）能不能建立公有制为主的股份制企业
当然可以。如果是有限责任公司，可以完全由公有制股东组成；如果是股份有限公司，必须向社会公开出售部分股票，也可以公有的股份为主，占多数，公开出售的私有的股票占少数。问题是企业里哪些股份算公有股？
第一，国有股（包括中央或地方投资的），这是最有代表性的公有股份；
第二，法人股（包括公有企业法人投资的，公有社团法人投资的），这也是比较典型的公有股份；
第三，集体股（或称职工集体股）。大集体性质的企业在我国已存在几十年，它的资产为职工集体所共有，如果吸收它的投资，或者这类集体企业加入企业集团，就产生既非国有，也非职工个人所有的集体股，集体所有制是公有制的一种重要形式，无疑这种股也是公有股份。
第四，职工合作股，合作社是公认的公有制成分，如果合作社投资，当然也是公有股。如果吸收本企业职工入股，并规定有一定限额，记名，又不能出售的，这种股份的性质和合作社性质一致（即职工既入股，又参与劳动），它和社会上私人购股完全不同，因此不能笼统叫“个人股”，应当叫“职工合作股”，划入公有股份范围。
以上这四种公有股份如果在企业里占主要部分，然后吸收少量私有股份，这个企业就是公有制为主的企业。
（四）国有企业向社会发行股票是出卖国有财产吗
有人反对股份制，更反对国有企业卖股票，认为国有企业卖股票，就是把神圣不可侵犯的国有资产卖给私人了。这是一种对商品经济缺乏起码常识的大笑话。如果一个国有企业拥有国有资产600万元，现在向社会发行股票400万元。卖出去的是若干万张的纸张（股票），收进来的却是400万元股金，不但原有的国有资产600万元不损一根毫毛，而且国有股占控股的地位，也就是说，从社会集资来的400万元，被控股者所支配，以600万元的资本，做1000万元的买卖。这对国有资本是有利还是有害呢？（其实社会上投资的股东都是小股东，国有资本并不需要占总资本51％就可以控股）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国家认为对某个企业不必要直接控股，而把在这个企业里拥有的股份“卖”掉，只要卖价合适，卖掉股份，收回资本，另投别处，也没有什么吃亏的。相反，我倒是主张国家把国有资本适当集中使用，这样做，可能更有利于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
（五）国有企业实行股份制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至少有以下几点明显的好处：第一，明确产权关系，有利于企业的横向联合；特别是组建企业集团，实行股份制才有可能突破“三不变”（所有制不变，隶属关系不变，财税渠道不变），真正发挥集团的整体优势。第二，有利于集资，进行企业的改造与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通过发行股票而增资，有限责任公司也可以吸收企业法人或社团法人的投资。这些集资方式，比向银行借款或发行债券都更有利于企业的发展。第三，吸收职工入股，联股联心，是调动职工主人翁责任感十分有效的方式。第四，不论是有限责任公司还是股份有限公司，公司的组织规范化，股东对企业的所有权和企业对资产的法人占有权相分离，是促使政企职责分开的有效途径，有利于真正转换企业的经营机制，使企业真正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
（六）推行股份制既要积极，又要稳妥
股份制的发展是必然趋势，但目前，不论是股份制企业，还是经营国有资产的投资公司都不宜一哄而起；股票市场更不可能普遍建立。因此，股份制的推行既要积极，又要稳妥，应当通过试点，由点到面，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进。一般来说，可以先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后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上市先发展一级市场，后发展二级市场。企业集团或其他企业联合体应当用股份制使其逐步规范化，并由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授权集团公司承担经营国有资产的权责；与此同时还应该进行建立综合性或专业性投资公司的试点。不论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都要重视本企业职工持股，并可从职工持股开始股份制的建立，这应当成为社会主义股份制企业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