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进化与退化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说话的进化与退化
柯木
正当我们一些满腹经纶的文人看好古色古香的繁体字，煞费苦心不惮繁难地把标题字写得令人高深莫测的时候；正当我们一些大大咧咧的文人潇洒地写下生造字、错别字，漫不经心满不在乎地在“大作”里写些疙里疙瘩的话的时候；我要向您传达一个也许您不屑一顾的信息：有的农民同志正在认认真真地学说普通话。
江苏江阴的华西村，广东高州县的长坡镇和曹江镇。前者是名扬海内外的“先富起来”的江南农村“首富”，后者是这几年“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南风窗”所在。十多年，仅仅十多年，这些地方的农民，已经早已富甲一方。但是，那令人目瞪口呆的方言土语，使口袋厚实起来的“老二哥”日益感到不便：交流的不便，会谈的不便，赚钱的不便！于是，“华西村为鼓励村民学习普通话和外语，规定从今年起，对学会普通话的加一级工资；会讲外语的加两级工资”；高州上述两镇的农民则“利用农闲走访学校，父母乐于跟儿女学普通话”，“每天晚上，一到电视台开播‘你我都学普通话’栏目，村里男女老少都放下活儿，聚在电视机前学起普通话来”（均据《现代人报》，4月7日和4月14日）。
这实在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反差：一边在进化，一边却在退化；而造成这反差的双方却又那么“泾渭分明”：农民在进化，“文人雅士”们却在退化，——写错别字而无所谓的，哪怕再有学问，怕也说不上进化，而那种故作高深地“玩深沉”，大写特写繁体字为荣的，对不起，也是在做着“退化”的事儿，不规范，不上规矩，这无论如何不是正常的事儿。而相比之下，那些农民则在一步一步地前进。
语言，比之于雅称的经济建设，比之于俗说的赚钱，往往被视为小事，故历有所谓“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之说。但是，事实上，在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日，精神生活的需求也随之相应得到提高。改革，开放，十来年，中国人，无论城里人乡下人，老人还是年轻人，聪明人抑或愚人，都被卷挟进一股潮流之中，这股潮流就是标准化，具体到语言，就是普通话，语言的规范化。以前的南腔北调，对于整天圪蹴在田头炕头灶头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但一开放，一交流，一走南闯北，就殊感不便。农民有切肤之痛，于是有镂心之需。“放下活儿”也要学会说普通话。其实，岂止是在中国交流，农民还要走出国门，还要同“老外”打交道，于是，“世界村”的规距我们也要懂，“国际惯例”我们也要熟悉，那么，外语，当然地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于是，“愚人”们就只有学，学……
但愿聪明人不要退化，不要连由聪明人自己定下的规矩都忘了。——大事如此，对于“雕虫小技”如说话写字的态度也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