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着清粼粼的水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建设之歌散文特写征文

渴望着清粼粼的水
张梅珍
北京某污水厂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是浑浊、臭黑、令人作呕的地沟水。水面上泛出一层铁锈色，还漂着几抹油星儿。一位颇有学术权威派头的工程师怒气冲冲地指着杯中水，喋喋不休的责难如同瀑布一样从他的舌尖上喷射出来，毫不留情地甩给一位四十开外的女性——文职军人李福媛：“就凭你们的产品，还想搞污水净化？”他抖动着手中的实验报告继续说：“你看看，产品不仅没有净化作用，反而加重污染了。”
李福媛瞠目结舌，她无言以对，任凭那个神气的“权威”说三道四。此刻，她明白自己彻底“栽”了。这是凝集着全厂工人心血的01号净化剂，本想一鸣惊人的，谁知……
“逞能、傻冒儿、假积极……”爱嚼舌头的婆娘们拿着文明词汇当瓜子嗑。
李福媛想起了当初。那是1989年春天，北京军区总医院一纸调令任命她到还未筹建的净化剂厂任厂长。
办工厂，谈何容易？就凭这眼前1000多平方米的破烂鸡舍？就凭这刚刚筹集的5000元资金？就凭这连H2O分子式都不会写的8个工人？
中华大地，每年排放的废水约360亿吨，其中有一半未经处理。污染，是人类的悲剧，李福媛咬牙跺脚横下一条心，不创出业来不回头。她首先引进了大连环保研究所处理污水的技术，并结合北京地区的实际，展开了工作。脸上脱了几层皮，手上磨出几道茧，头发中多了几缕白丝。一帮肯于同女厂长玩命干的年轻人凝聚在一起了。五个月后，1000多平方米的厂房建成了，自制的工艺流程设备安装了，01号产品找“婆家”了——可是，呜呼哀哉，被毫不留情地册封为“冒牌”产品。
李福媛心中比谁都难受，但是她到底是军人，她不信跌倒了爬不起来。
李福媛重新披挂上阵。原料配比、温度调节、反应速度，还有那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火候”等等，她都一一地进行了排列组合。
“哎呀，厂长，这个反应罐怎么变成‘稀粥’了？”一声呼叫，揪动着她的心。她查看了投料记录。原来这个工人吸取了上次原料不足的教训，拚命加原料，结果使罐中“营养过剩”，产品变成了胶状粘稠的“稀粥”。全部倒掉！这一罐价值5000元，李福媛好心疼。她把毛衣一脱，拿起搅拌棍，像母亲喂养婴孩一样细心地照料着反应罐，用黄金分割法实施着最佳方案。
02号产品问世了。它又同污水厂的那位技术“权威”见了面。
遗憾，尽管它的质量已经合格，但仍未受到意想的青睐。在新产品竞争激烈的时代，谁会注意那个刚刚出壳的雏鸡呢？
眼看产品要泡汤，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的李福媛挡住了正欲离开的“权威”，语调极为恳切地说：“这些产品，先送给你们试用，只是把试用后的报告留给我们。请给我们一个处理污水的机会吧！”
紧接着03号、04号、05号……前仆后继。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李厂长免费赠送了60多批产品。工程师“权威”惊奇地发现：实验报告一次比一次质量高。他信服地点点头。
这位“权威”独自来到净化剂厂。一进车间，他看到正在配料的李福媛。她红黑的皮肤变得粗糙了，手上的裂口处渗出血丝，衣服上被酸液腐蚀得斑斑点点，她显得苍老了。他似乎眼睛有些潮湿，于是对眼前这位不屈的女人说：“你们的产品虽然质量合格，但型号过时了。不要把着眼点放在处理废水上，而是要放在废水的回收再利用上，你们必须再提高净化度。”他停顿了一拍，“我，可以帮助你们”。
又是一次瞠目结舌。李福媛顿时被这位知识分子型的老大哥感动了。
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夜以继日的战斗，李福媛领头生产的净化剂，型号增加了，标准提高了，领域拓宽了，他们的厂一跃成为北京生产和销售净化剂最大的厂家之一。
凝望着净化后的翻腾的清粼粼的水，李福媛眼里涌出了泪水……
　（作者单位：北京军区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