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光采照人间——缅怀引我步入革命行列的聂荣臻同志 [复制链接]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长留光采照人间
——缅怀引我步入革命行列的聂荣臻同志
吕正操
我最敬重的、德高望重的聂帅溘然与世长辞，使我非常震惊，当即让秘书询问详情，随后前往致悼并慰问张瑞华同志。
抗日战争爆发后，我率部脱离原东北军53军，留在敌后抗日。聂帅是我最先接触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也是我步入革命军队行列的引路人。半个多世纪以来，在聂帅的谆谆教诲下，胜利经历了冀中平原艰苦卓绝的浴血战斗、解放战争以及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聂帅的身教言传、音容笑貌，时时激励和鞭策我遵循党中央的正确路线前进。
1937年“七七”事变后，我691团遵照中共北方局“趁国民党军队南撤时，留在敌后找地方党，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指示，于10月10日进驻梅花镇，激战竟日，重创敌人，日军伤亡800余人。之后，我团开往晋县小樵镇，休整改编为人民自卫军，组成三个纵队，继续北上，于10月底在地方党配合下攻克高阳县城，全歼盘踞该城的冀东伪保安队尹松山部。消息传到路西后，聂司令员找到曾在东北军做过地下党工作的孙志远询问情况，孙估计是691团。经了解证实后，即派孙志远来人民自卫军工作。我和孙志远在抗日战场重逢，心情格外振奋。我们及时向聂司令员拍了电报，汇报冀中情况并请求带主力去路西受训，当即获准。于是我和孙志远就带着主力部队三个团、一个特务营，于12月12日出发开往路西。部队留在晋察冀三分区参观学习，我和孙志远到阜平会见聂司令员。我们和聂司令员同住一屋，同睡一条火炕，朝夕相处，随时交谈。聂司令员话语平和诚挚，亲切感人。在会议和研究工作之余，每当吃过晚饭，尤其是喝一点酒后更是无所不谈。谈及他在法国及白区工作中的趣闻轶事，更是情趣盎然，令人忍俊不禁，倍感亲热。我向聂司令员讲了我的经历，在东北军的情况以及和张学良将军的关系，特别谈到自己在旧军队中呆久了，对革命军队很生疏，希望聂司令员多多指教。聂司令员深入浅出地反复讲开创平原根据地的重要性和深远意义，并手指地图对我和孙志远划定冀中根据地的范围，和我们一起研究了人民自卫军的整训工作，亲自审定冀中部队的整顿和训练计划。我和孙志远还参加了军区政工会议，听了聂司令员对冀中工作的指示。聂司令员的谈话、指示，使我开始懂得毛主席人民战争的思想，比较清楚地认识到建立冀中平原根据地的不利和有利条件，对我们鼓舞很大，同时更感到肩上的责任光荣重大。
百闻不如一见，路西整训的时间虽然不过一个月，我们却亲眼看到和学习了一些红军的好传统、好作风，从而增强了创建冀中根据地的信心。此外，为了统一和加强冀中区党的领导，决定成立冀中区党委，聂司令员即派鲁贲和我们一起回冀中，负责筹备成立区党委。此期间我们曾向聂司令员要求派红军干部来冀中，他答应可以派一些，但主要靠我们自己就地培养。
我们去路西整训回来前后，冀中地方武装大发展，同时收编了不少杂色武装，到处需要政工干部。但不见路西派干部来，于是我和孙志远贸然打电报向聂司令员表示“抗议”。当1938年3月间，我们再次到路西参加边区党的代表大会见到聂司令员时，他温和而安详地批评我们：“要干部就说要干部嘛，还提什么抗议！”我们自觉幼稚轻率，赧然一笑。
鉴于冀中蓬勃发展的形势，急需加强党的领导，经晋察冀分局决定，指派北岳区党委书记黄敬到冀中任区党委书记，鲁贲任副书记。黄敬是位很有才华的知识分子干部，他到冀中即和党政军群各方面团结合作，很快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4月21日，由黄敬主持召开了冀中区第一次党代表大会，成立了冀中区党委，军队统编为八路军三纵队，并建立冀中军区，加强了冀中区党的领导，使各项抗日工作顺利地开展起来。这一年，晋察冀军区先后指派领导干部王平、孙毅同志来冀中任军区政委、军区参谋长，对冀中军队的革命化建设起了很大作用。
由于“左”倾除奸路线的干扰，1938年4月间发生一起错案，株连大批干部，其中有原691团的党员骨干30多人，被押送到路西，经聂荣臻同志批示即送延安审查，不久，全部返回冀中前线担任重要工作，有的在作战中壮烈牺牲。聂荣臻同志胸怀宽阔，肝胆照人，一贯保护干部，对干部关怀备至。
1940年初，蒋介石命令朱怀冰、庞炳勋、石友三、高树勋等向我晋东南、冀南根据地进攻。晋察冀军区根据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命令，派出部队参加讨伐朱怀冰、石友三的战役，由晋察冀一分区一团、四分区五团和冀中警备旅组成南下支队。聂荣臻同志带我随部队同往晋东南八路军总部，在黎城129师驻地见到朱德、彭德怀同志和刘伯承、邓小平同志以及北方局书记杨尚昆、总政治部主任陆定一等总部领导人。聂荣臻同志和我同住在总部院里，使我和更多的领导同志接触、熟识，帮我扩大眼界，提高思想水平。“润物细无声”，聂荣臻同志爱人以德，感人至深。
1943年1月间，“五一”反扫荡后我带部队从晋东南转战回到晋察冀阜平温塘，赶上参加边区参议会。我和冀中领导机关冲破敌军重重围剿、封锁，得以安全归来，旧地重逢，聂荣臻同志表示极为欣慰。
1943年8月间，中央来电调我带冀中军区六个主力团去延安。到晋察冀军区司令部驻地时，聂司令员告我他将同行去延安。8月底，我们到达晋绥军区司令部驻地兴县。当我们到达晋绥军区司令部时又接中央电令，要我即留晋绥任军区司令员，聂司令员一行继续前往延安。
1945年在延安七大会议期间，聂荣臻同志为晋察冀代表团负责人，选举中央委员会前他提名推荐我为候补中委候选人。我认为应该推选老同志，便婉言辞谢，聂荣臻同志还委托孙毅同志反复做工作，我终于被提名并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聂荣臻同志对我着意培养、扶持，并寄以厚望。
1945年8月9日苏联出兵东北，8月14日晨我和孙志远从延安出发到兴县后即带两个团赶赴绥远，在凉城消灭傅作义暂编101师一个团。又先后攻打左云、右玉等城，后接中央电报告要我带队到商都。在商都又接中央来电，令我先带一个团赶往沈阳。遂于10月中旬，带32团开往东北。先到张家口和聂司令员见面，汇报了在绥远作战以及傅作义部队的情况。为了赶时间，在张家口休息两天。聂司令员用当地缴获的极为丰盛的敌伪物资热情款待我们一行。还用当时仅有的一列平板火车专程送我们去东北。经过八年艰苦抗战，一旦乘上自己的火车，我和同行的全体指战员由衷振奋，皆大欢喜。到康庄下了火车，奔向古北口、热河，于10月20日顺利到达沈阳。
1951年抗美援朝期间，我担任军事运输司令，聂帅代理总参谋长，主管援朝物资供应。当时由于美军飞机狂轰滥炸，运输极端困难，彭总来电告急，前方战士“饥无食，寒无衣”，为此，聂帅每天召我去军委办公室指示和研究援朝物资的运输。
此后，聂帅担任国家党政军重要领导职务，我们虽然再无多少工作上的直接关系，但敬重思念之情一如既往。每逢节假日，我还是带领家人前往看望。
聂帅多年来对科技事业和国防建设呕心沥血，作出了巨大成就。聂帅对工作极端负责，德高望重，深受全党全军和各族人民尊敬和爱戴。聂帅在晚年病中仍时刻关心党和国家大事，每当国家发生重大事件或关键时刻，聂帅总是发表重要见解，态度鲜明，一言九鼎，激励人心。聂帅突然逝世，确是我们党和国家的巨大损失，举国震惊，亿众痛悼。当此改革开放迅猛发展的时刻，我们定要化悲痛为力量，永远学习聂帅高风亮节光采照人的品德，并秉承聂帅遗愿，为加速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拚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