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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边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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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2-07-21
第1版(要闻)
专栏:新疆军区边防纪行

守边颂
本报记者翟启运
编者按:为迎接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5周年,今年6月中旬,本报派出记者组,深入新疆军区边防部队,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采访。记者们深切感到,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新疆军区边防部队的各族官兵,在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维护祖国统一,反对民族分裂,支持开放口岸建设和繁荣边疆经济中,做出了很大贡献。尤其是他们的艰苦奋斗的作风,为祖国、为人民无私奉献的精神,更令人钦佩。
从今天起,特辟《新疆军区边防纪行》专栏,集中介绍在部队的所见所闻,以庆祝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65周年。
“八一”建军节前夕,记者穿行天山南北,驱车在祖国西北边陲,采访守边部队。
新疆军区边防线全长6400多公里。从与蒙古接壤的沙漠戈壁,到同印度、尼泊尔相连的西藏普兰,在这将近占全国1/3的陆地边防线上,有全国最冷的冰峰、最热的火洲、最高的哨卡、最低的盆地,那里,都有我们可爱的战士,是他们在为祖国、为人民奉献着青春……
“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是伊犁军分区政委李之金60年代初谱写的。而今,在阿勒泰山区,在伊犁河谷,在帕米尔高原,在喀喇昆仑雪峰,在浩瀚无际的戈壁,都有我们的战士在那里“安家”。
到阿拉山口边防站采访,首先欢迎我们的是呼啸的山风。采访车刚驶入中哈边界的谷地戈壁,狂风卷着飞沙;裹着碎石,打得车窗啪啪直响。弥漫的风沙遮住了视线,顺着车缝钻进来,刮得我们满脸是灰,浑身是沙。距边防站只有30公里的路,我们竟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儿的风真大啊!”
“这风不过只有六、七级。对我们来讲,算是家常便饭了”。连长樊岗军饶有风趣地回答。
据连长介绍,这里是全国著名的大风口,每年八级以上的大风要刮160多天,最大的风速每秒55米,比12级台风的风速极限每秒40米还多15米,为全国风速之最。哨楼顶上直径30毫米、高3米的钢管曾被风拦腰吹弯,一吨多重的风力发电机钢架曾被风从山顶掀到山底,巡逻车曾被刮个底朝天。就是在这样的大风口上,他们“安营扎寨”,放哨巡逻,和风沙相伴了整整30年。
听,战士们在高唱嘹亮的连歌:“没有盛开的鲜花,没有绿色的森林,迎着阿拉山口的狂风,守卫着庄严的国门。大风吹裂了皮肤,浑身落满了沙尘。巡逻在风口的边防战士,用那刻满忠诚的脚步,保卫着亿万人民的安宁,捍卫着伟大祖国的繁荣……”
这歌声多么有力,多么雄壮,多么感人。这不正是边防军人心灵的最好表达嘛!
谁尝过缺氧的味道?在红其拉甫边防站,我们尝到了。
红其拉甫哨卡海拔4700米。我们去采访时值盛夏,内地已是炎热难耐,这里却是雪的世界。站在中巴国境线的界碑旁极目远眺,一片银白,千秋雪山,直插云霄。这里看不到一根草木,望不见一缕炊烟。气候变化得令人难以置信:一日之内,变化万千,百步相隔,晴雪不同。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却成了雪花飞舞。我们虽然穿着皮大衣,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这里山高缺氧,含氧量只有60%,水烧到80多摄氏度就“翻花”,蒸的米饭还带着硬芯。我们刚到这里时,高山反应不算大,只是觉得少气无力,浑身轻飘飘的。时间一长,缺氧的感觉越发明显。夜里一点多钟,我们结束采访,躺在床上,虽然疲劳不堪,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头痛欲裂,胸闷如堵,腹泻呕吐。
战士们告诉说,上山的头一个月,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头痛得像套上一个“紧箍咒”,有的把背包带扎在头上,有的用手绢勒住太阳穴,有的呕吐百十次。
在返回喀什的路上,大家在深思着:我们仅在山上住了一夜,就觉得难以忍受,而战士们在那里守卡3年,还要站岗、放哨、巡逻,这需要克服多么大的困难,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啊!
同行的新疆军区杨功成干事告诉我们,论艰苦,喀喇昆仑山的神仙湾和天文点哨卡,当属全军之最了。喀喇昆仑山称为“万山之母”,那里四季冰封,气候严寒,含氧量仅有海平面的一半,被地质学家称为“永冻层”,被生物学家称为“生命禁区”。就是在这“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氧气吃不饱,四季穿棉袄”的“生命禁区”,战士们牢牢坚守在5380米高的冰峰哨卡,用他们的青春和热血创出了人间奇迹。他们那种喀喇昆仑精神成为全军学习的楷模。
我们虽然未能爬上神仙湾这个全军最高的哨所,却有幸在团部驻地见到刚从那里换防下来的战士们。从那张张被雪山紫外线照射得黝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饱尝过多少辛酸苦辣。听说我们从北京来,战士们高兴极了,一双双粗壮的大手,和我们握在一起格外有力。可是我们发现,不少战士的指甲枯萎了,凹陷了。他们说,这是因为很少吃到蔬菜,缺乏维生素的缘故。山上寸草不生,蔬菜需从1000多公里的山下运来。由于每年有8个月大雪封山,车开不上,菜运不来,他们只好吃罐头、咸菜。
在五连,我们见到了刚从5190米高的天文点哨卡下来的指导员郑少武。他是个有血性的军人。去年连队上山时,他正患重感冒,医生担心引起肺水肿,给他开了个证明,建议不要上山。他说:“我是指导员,我不上山叫谁上”!他让医生打了两针,拿上药,撇下妻子和几个月的孩子,毅然带队到天文点。那里含氧量只有50%,强烈的高山反应,使他头痛呕吐一个月,但他处处做表率。站岗巡逻他带头,修靶场他站在最前面,砸冰储冰他第一个抡起八楞锤,硬是把一个普通连队变成了先进典型。他直率地对我们说:“越是艰苦,干部越是要带头,自己不做出样子,哪能带动别人!”
战士董锋,入伍前是西安市出租汽车司机,仅本人的存款就有10万元。当兵来到神仙湾哨卡,在这氧气吃不饱的地方,开始他头痛呕吐,饭咽不下,觉睡不着。经过磨练,他挺过来了,在山上一干就是两年,去年还立了个三等功。
年仅18岁的陆光成,被推荐到团后勤处采购班,专门给一线哨卡购送鲜菜。4个月内,他在“生命禁区”跑了8个往返,行程6万多公里,为边防哨卡送去了6.5万公斤鲜嫩的蔬菜。没想到就在最后一次送菜途中,得了高山肺水肿。他长眠喀喇昆仑时,正是10月1日,祖国上下在欢度国庆。父亲千里迢迢赶来了,说儿子因公牺牲光荣。他向部队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让小儿子陆光雪接过哥哥的钢枪。如今陆光雪在哥哥的岗位上,已干满三个年头,不仅入了党,还当上了班长。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人不管时间长短,绝大多数需要转业。他们的出路何在?家安在何方?子女如何成才?在肩负保卫边疆重任的同时,这些问题的压力对他们来说是难以用斤两衡量的负荷。他们需要祖国人民的理解,更需要祖国人民的支持。我们的边防军人,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自己的甜,自己的酸,自己的辣,有悲伤,有牢骚,有怨气,有苦闷。但是,他们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是任何困难都征不服、吓不倒、压不垮的。你若问这是为什么,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他们都是这样的回答:因为我们是军人,祖国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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