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供销”到“销供产”——京郊平谷县农民进入流通领域纪实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产供销”到“销供产”
——京郊平谷县农民进入流通领域纪实
本报记者　颜世贵
开放的浪潮，吸引记者再次来到京郊三面环山的平谷。
几年前，这里曾对国营企业的经营机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如今，这里又悄然兴起一支支农民运销大军，走出山门，闯入流通领域。在奔走四方的人流中，有“倒蛋”部队，也有“贩果”队伍，有搞贮运的，也有产销兼营的。八仙过海，各有“绝招”。
“倒蛋”部队在行动
平谷的鲜蛋产量年年上升，去年达到3450万公斤。可国家定购的仅有550万公斤，基层商业收购也不过400万公斤。余下的2500万公斤怎么办？
然而，一公斤未剩。都被一支支号称农民“倒蛋”部队，运往了平谷以外的四面八方。
记者在接触中印象最深的，要算夏各庄乡禽蛋公司的“倒蛋”部队，清一色的本乡农民。举旗挂帅的马玉山，今年37岁，当过6年兵，1984年，去日本北海道养牛、养鸡一年半，回来担任了养鸡场长。
当时平谷鸡蛋饱和，一清早可收几万公斤，外乡的鸡蛋也涌进来。乡领导看到“卖蛋难”势必带来生产的不稳定，禽蛋公司应运而生。
马玉山了解到天津的鸡蛋供应大都靠外购，其中80％来源于平谷、顺义，单从他的公司一年就拉走10多万公斤。他抓住这个机遇，主动送货上门。到了1987年，行情起变化，原因是天津人开始养鸡了。于是，马玉山转移视线，瞄上了东北市场。
第一车到沈阳。当地蛋价4.4元一公斤。他卖3.2元一公斤，每月拉去6万公斤。接着，去了鞍山、大连、长春、齐齐哈尔、大兴安岭，以及中苏边境的黑河市。3年中，销售了500多万公斤。
当东北人发展养鸡，蛋价下落，马玉山又掉转方向盘，将60万公斤鲜蛋送到了武昌人的餐桌上，开辟了平谷鸡蛋南下的途径。
生意越做越大。自1987年起，马玉山领导的这支农民“倒蛋”部队，足迹遍布北京、河北、河南、山东、山西、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湖北等十几个省的120多个大中城市，年均“倒蛋”175万公斤左右。禽蛋公司已由初期的5人，发展到现在的28人；由租他人的3间破旧库房，发展到目前拥有4部运输车、21间大库房、39万元固定资产、12万元流动资金的“倒蛋”联合体。
负责养殖业的乡领导告诉记者：“如果没有这支‘倒蛋’部队，乡里万只鸡以上的13个蛋鸡场，至少倒闭一半。”
被称为“倒蛋”兵的个体户，也大显身手。
下午4点左右，前芮营村农民刘增如打开双排座的汽车发动机，拉着2000公斤鲜蛋，悄悄上路了，目的地是山西的大同、内蒙古的包头。在两年多的“倒蛋”生涯中，他行程10余万公里，年销售蛋17.5万公斤，年收入2.5万元。
桥头营村农民李洪伟，5年前就吃上了“倒蛋”这碗饭。前年，他拿出积蓄6万元，借款8万元，在自家院子内建设了一个能贮1.5万公斤鲜蛋的冷库。淡季贮，旺季销。驾驶一辆“130”，常年跑东北。李洪伟“倒蛋”很注重市场的变化，去年他从自费订阅的几份报上，得知山东一些地区出现鸡瘟的信息，连忙拉蛋到山东，结果足赚了一笔。
正是有了这样一些“倒蛋”部队和这样一些“倒蛋兵”在行动，平谷县的蛋品生产始终旺而不衰！
“隔夜愁”成了抢手货
鲜桃有“隔夜愁”之称。
平谷又是闻名京郊的最大的果品生产基地，年上市水果0.6亿公斤，而鲜桃就占有3000多万公斤。在放开经营的情况下，这些“隔夜愁”销往何方？
自发形成的大桃市场，消除了人们的担心和忧虑。
一条宽阔的农村柏油路，将记者引到了大桃专业市场的中心所在地——后北宫村，但见山坡、山凹，桃林似海，果满枝头。
后北宫村1000多户人家，拥有4400多亩桃园，年产大桃850万公斤左右。与此毗邻及其周围的79个村，37400亩桃园，成方连片，构成了平谷县北部山区农村的支柱农业。年产鲜桃2750万公斤，约占首都鲜桃总量的1／3。
收获时节，桃山桃海，日夜涌向后北宫大桃市场。在长达近十公里的主交易市场以及十几个托挂的零散销售点上，从每年的6月到10月中旬，云集着来自广东、山东、河北、河南、内蒙古、山西、辽宁、吉林、黑龙江等省的上千家客商，竞相购买。
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后北宫大桃市场的特殊优势。由于绝大多数桃园紧靠市场周围，哪位客商相中了摆在市场上的某个样品，便可直接到果园内点名要货，随摘、随入箱、随装车。一些大的买主，实地察看完果园，留下货箱，约定时间，卖主头天晚上摘好，车到货齐。
超级的采货与购货，使得各地的客商从中得到了各自的满足。有的说：“后北宫的桃市，实际是在树下。货最鲜，拉到家存放几天也不会烂。”有的说：“像平谷这样大的果园真是少见，像平谷这样大的桃市更是少有！”
生产呼唤着市场，而市场的发育又刺激了生产。据介绍，平谷县的果园一年大似一年，今年已扩大到20多万亩。
政府搭台　农民唱戏
这也是农村发展的必然趋势。
县里因势利导，鼓励农民进入流通领域。
县委书记刘福海在大小会上强调，商品生产是劳动致富，商品流通同样是劳动致富，这里面不存在姓“社”、姓“资”的问题。他对记者说：“在商品短缺的年代，商品生产决定流通；当产大于销的时候，流通就决定了生产。我们过去习惯称‘产供销’，现在应改为‘销供产’。”
县委、县政府为此下大力气，解决好流通环节。先后建起了蔬菜、蛋品、水果、小商品、粮食等5大商品批发交易市场，为农民进入大流通提供了用武之地。
各乡镇也积极效行，规模不等的市场相继出现。
刘店村将一条300米长、10米宽的旧河套填平，建成商品批发街。原定接受20户人家，结果报名30多户。北吉山村配合庙会，建起了常年的商业街。据乡党委书记尚伯涛介绍，这个乡已有500多名“泥腿子”加入了运销大军，一改过去的日出而作的农耕生活。
当一些根深蒂固的轻商鄙商思想，时不时地束缚着人们的手脚时，县里要求各乡镇结合邓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精神，召开表彰大会，给在流通领域中作出贡献的先进人物披红戴花，送匾到门，让大伙从中看到党的富民政策。
这篇报道中说，平谷县的领导人近几年有一个观念在转变，组织经济工作的重心由“产供销”变为“销供产”。这是经济生活实践中的矛盾运动，促使人们观念的转变。正是这一转变，带来了平谷县农村经济的大发展。
改革解放了生产力，商品如泉涌，许多地方出现了“卖粮难”、“卖棉难”、“卖肉难”、“卖蛋难”、“卖果难”……流通不畅，销售不旺，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一个难题。如果仍固守以往“短缺经济”的观念，皇帝女儿不愁嫁，有货不愁销，那就要使生产者吃大亏，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货物，眼看着变质、发霉、腐烂。流通不畅，就会把生产发展的好势头憋回去。当今中国，发展经济，不抓流通不行了，不抓市场不行了。
一百年前，列宁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论所谓市场问题》，文中说：“哪里有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那里就有‘市场’；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发展到什么程度，‘市场’就发展到什么程度。‘市场’量和社会劳动专业化的程度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从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也可以看到这一论断的正确性。各级领导在组织发展商品生产时，要牢记这句话：商品生产发展到什么程度，市场就发展到什么程度。用市场容量确定商品生产的规模。抓流通，抓市场，还必须同时考虑贮藏商品的仓库、冷库有没有，容量够不够；运输商品的交通工具足不足；信息灵不灵，准确不准确；运销队伍精不精；总之，发展商品经济要走“销供产”的路，把销售放在第一位，眼睛首先盯住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