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铁骨铸雄关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西藏边防纪行

　　丹心铁骨铸雄关
本报记者罗盘
编者按：为了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节，本报在前年“八一”前曾派出记者组，采写了内蒙古军区边防部队官兵克服困难卫国戍边的事迹；去年“八一”前，本报再派记者组，反映了新疆军区边防部队官兵战胜困难的英勇精神；今年“八一”前，本报又派记者组，在“世界屋脊”上长途跋涉数千里，报道西藏军区边防部队和武警西藏边防局官兵，为了祖国西南边疆的安宁，顽强拚搏的英雄业绩。我们愿将这组《西藏边防纪行》，作为节日的礼物，献给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的广大官兵。
　　　
劲风掠过苍松翠柏，丽日拂过青石坟冢，仿佛呼唤着沉睡的英灵。在喜马拉雅山南麓的这片边防官兵烈士陵园里，我们翻阅着那本一寸多厚的烈士名录，心潮难平。这里有普通的士兵，更有共和国的将军——原西藏军区司令员张贵荣。他们和所有战斗在西藏边防线上的官兵一道克服重重困难，战胜道道险关，用生命和热血铸成了祖国西南八千里边防线上的巍巍雄关！
一、让生命化为道道山脉
６月，祖国的万里河山已是花团锦簇。可是，我们面前的喜马拉雅山脉依然冰雪覆盖，厚厚的积雪能掩埋东风大卡车。就在不久前的一天，就在这无路的雪原上，某边防团一名探亲战士，为了按时赶回部队，冒着零下３０摄氏度的严寒跋涉，不幸冻死在雪地。
虽然没有炮火，虽然没有硝烟，可是，边防线上漫长的冬季和艰难的山道，使我们的边防官兵不得不在守卫边防时付出生命的代价。多雄拉山口是通往墨脱边防营的唯一通道，山高路险，气候变幻莫测。１９７６年，副连长张洪万为了救６名新战士，被雪崩夺去了生命。７年后的６月，５名运送给养的战士，又在这里被雪崩推下冰湖。当战友救起他们时，５位烈士还肩背物资，紧紧抱在一起，冻成了一尊难以分开的冰塑。据统计，仅这个边防营就有２８名官兵在和平岁月为戍边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在山南军分区某边防团，团长涂汉平悲壮地向我们介绍死去的战友：在这片边防地带，原团长高明诚执行侦察任务时牺牲在山岗上；原西藏军区司令员张贵荣在检查边防工作时，累饿交加，牺牲在岩洞前。
由于缺氧，由于高寒，由于吃不上蔬菜，由于运送药品的困难，这些高原综合症无情地摧残着我们边防官兵的身体，有的同志不幸病逝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的却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隐患”，在转业回内地后猝然逝去。边防某连连长胡同德在高原战斗了１１年后回到内地，一家人多年的团圆梦刚刚实现，可强烈的低山反应使他那颗久已负重的心脏不堪一击，猝然死在医院。弥留之际，他唯一的遗言是让家人给连队的战友们捎去一句话：“同志们，多多保重身体……”
跋涉在西藏的崇山峻岭间，陪同的向导不时指着某个山峰和峡谷对我们说：这里是某某烈士牺牲的地方！每当此时，我似乎听到烈士们用低沉而雄厚的声音在念叨那句几乎被淡忘的格言：“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在杯盏交错的宴会上，在繁华喧闹的都市里，谁能体会这格言的真谛？只有置身在边防官兵中间，只有亲耳倾听他们对战友的怀念，只有凝视着这片林海雪原、大漠高山，才能真正体会到奋斗的真实和严酷，牺牲的分量与伟大！
二、让青春奏响戍边凯歌
初夏的西藏高原，雨蒙蒙，雾茫茫，西藏军区汽车团的１００多辆汽车在河谷里拉响气笛，声震山岗。他们在向被泥石流夺去生命的战友致哀。然后，车队启动，隆隆前行。前方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无法预料的艰难：雪崩、塌方、呼啸而下的泥石流……
尽管如此，这支为边防运送物资的团队凭着顽强的斗志，一次又一次完成任务。西藏没有铁路，几乎全靠公路运输，而边防地区的公路全部是沙石、泥土路，“依山傍水”，穿行在峭壁之间，许多是河水冲出的便道。４０年来，他们就在这样的路上，累计行驶了５亿多公里，相当于绕地球１３７００圈，运送物资３００多万吨，运送人员２５万人次。长年战斗在边防线上的山南军分区政委谢小过评价边防官兵：“常人到了这里，因为缺氧，走路都喘气。可那些小伙子们（指边防官兵）干起工作来浑身是劲，完成任务从不讲条件。”是的，西藏边防官兵总是于重重困难中不辱使命。今年５月，边防线上积冰雪２米以上，边防４连接到任务，要在一个月内铺设一条地下电缆。冻冰坚如磐石，战士们一点一点用炸药炸开，用铁镐刨开，提前１０天完成了任务。当军分区政治部主任胡善文踏雪前来慰问时，持枪列队的战士都用大毛巾裹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原来，战士们的脸被强烈的雪光灼伤了。在西藏，没有边防部队就没有边防的一切。边防官兵不仅担负着戍边巡逻的任务，还时常要为缺医少药的边民送医上门，为经济并不发达的山区扶贫，为突然发生自然灾害的地区抢险，甚至细小到在没有桥梁的河上设一个渡口方便当地群众。面对如此繁琐的任务，年轻的边防官兵们毅然承担，并用青春的力量战胜困难。在雅鲁藏布江的上游，有个地图上找不到的里孜渡口。４名渡河班的战士长年坚守在这里为过往群众摆渡，得到了当地群众的高度赞扬。
几十年来，西藏边防官兵继承和发扬“老西藏”精神，涌现出了难以计数的先进典型，用青春和热血奏响了保卫边疆的凯歌。江泽民同志题词赞扬这支部队“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
三、让忠诚写成人生答卷
高原的生活是艰苦的，高原的戍边生活更加艰苦。面对人类生存的一切困难，面对生与死的严峻考验，边防官兵们毅然选择祖国和人民的需要，用耿耿丹心把人生的答卷写在雪域高原。
吴西成是武警西藏边防部队驻普兰边检站的政委。我们见到他时，他刚从内地治病归来。普兰在阿里高原西部，缺氧缺水，没蔬菜，只有终年不息的狂风沙暴。因为部队需要领导，他的病还没治好，就提前赶回来了。在那片荒漠工作了整整２０年，他的感慨只有一句：“组织上把我放在那里，我就在那里好好干，让组织放心！”他当年铁一般的身体，如今已经疾病缠身。我问他工作这么多年，留下哪些难忘的东西，他回答说：“只留下忠诚！”说这话时，我看到他的眼里有泪。
查果拉连队是全军海拔最高的连队，海拔５３００米。我们在这里几乎喘不过气来。战士们说，他们种了３０年的树，可一棵也没有活。一位将军带着一只鸽子，想在查果拉连队放飞，当他取出鸽子时，鸽子已经因为高山缺氧死去了。恶劣的自然环境，使８０％的官兵心脏肿大，心脏造血功能异常。１９８４年，上级医疗队到查果拉巡诊，医生们含着热泪在体检表上建议：“住院治疗！”为了保证正常的执勤巡逻，连里决定派一部分同志先行治疗，可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离开。最后大家干脆不去了！３０年来，查果拉的官兵换了一批又一批，热爱边防、建设边防的光荣传统也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高原折磨着边防官兵的身躯，磨练着他们的意志，也记载着他们献给高原的赤胆忠心。山南军分区司令员杨荣福是独生儿子，３０多年来，他在四川农村的父母总是盼望着与儿子团聚，共享天伦，杨荣福只能一次又一次安慰年迈的双亲：“等一等吧，会有那天的！”他的心却一刻不停地系在边防线上，系着边防线上的官兵，好几次深入边防，九死一生。像杨荣福这样把整个身心献给边防事业的人，我们在西藏边防线上几乎天天都可以听到和碰到。
走过西藏边防线，我们终于明白，世上有这样一种忠诚：无私，无怨无悔，这是边防军人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诚！回到繁华的都市，回望遥远的西南边关，我们相信，边防军人的忠诚一刻也不能缺，它是人们脸上的笑容，是祖国每一个早晨和黄昏的宁静，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可靠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