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希望
苏联 伊里亚·爱伦堡
六十多年以前，各国工人政党的代表宣布五月一日为劳动和友爱的节日。选择这个日子并不是偶然的；劳动人们知道了未来是属于他们的。一位老俄国诗人曾写道：
无论你们经受
怎样的艰难困苦，
什么东西能够抵抗
那春天的呼吸和春天的来临呢？
劳动人民曾经历了残酷的考验，因为冬天还停留在世界上。但是，工人的代表们知道，获得胜利的不会是彼得堡的宪兵，不会是普鲁士的将军、不会是法国的银行家、不会是从密士失必河来的奴隶主们，而是那些劳动着、战斗着和思索着的人们。
无论什么都不会比工作更能使人们接近起来。一个创造物品、建设城市和耕耘土地的人，不可能喜欢战争。如果我们想一想历史，我们就会明白，依靠军事征伐的是著名的骗子手和寄生虫、冒失的赌徒和贪图私利的人、职业造谣家和懒汉们。对于劳动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可憎恨的了，因为战争破坏为灵感和劳动所创造的事物，战争扼杀未来——青年、少年、儿童，战争破坏各民族的团结。
人类都记得一九四五年的春天，灯火管制的取消，记得第一个安静的夜晚和士兵们对宁静而愉快的生活的幻想。从那时到现在只过了八年，普通的人却已遭受到许多痛苦。今年，随着春天的到临，诞生了鼓舞着各国人民的巨大的希望。在英雄的朝鲜的被蹂躏的土地上，载着病伤战俘的卡车正在开动；这些人正在体验着自由的最初时刻。中国和朝鲜政府的和平建议促成了停战谈判的恢复。这个希望激动了住在朝鲜、中国或美国的母亲们。难道一个底特律或北明翰的普通妇女会知道什么叫三八线，为什么要有这个战争吗？她知道的是死亡每分钟都在威胁着她的约翰或比尔；在热望结束战争这件事情上，她和平壤或汉城的任何一位母亲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也许，有些政客和将军，有些厂主或有价证券的持有者对延长战争感到兴趣，对新轰炸，对新的牺牲感到兴趣，但是，五一节这天，劳动人民以及和他们一起的所有正直的人都来纪念和平的第一个胜利，因为停战的谈判恢复了，而当人们在谈判时，就总会有达成协议的希望。
今年春天的希望不仅是由于板门店谈判的恢复而引起的。苏联政府的代表关于一切争端都可以用和平方法解决的声明，鼓舞了各国人民，使他们精神焕发。苏联政府明确地宣布，为了保证全世界的和平，它准备与其他各国政府合作。各国人民都热烈拥护这些声明：大家全都明白，独白的时期过去了，对话的时候来到了。要知道，谈判不是普通的谈话，谈判要以所有参加者的善良意志为前提，要以不只是谈一谈而是要达成协议的愿望为前提。
人们相信朝鲜的停战将带来和平，人们相信这个饱受苦难的国家将能够过和平的生活，过它认为所应当过的生活。
如果折磨朝鲜的热战能够达成停战，那末，每个人都明白，在使各国人民破产的冷战中也可以求得停战——随着停战而来的应该是和平。
为什么五大洲的一切报纸，所有的短波和长波的电台都在讨论苏联政府的声明呢？为什么在英国的下议院，在法国工厂的车间中和密执安农场上，人们都带着希望谈论这些声明呢？正是因为所有正直的人，无论他们住在英国、法国或美国，他们都厌恶冷战，厌恶那些连续不断的关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投下第一颗炸弹的问题，他们厌恶对于可恶的、致人死命的发明的戏剧式的赞扬和腐蚀精神的谎言，他们厌恶武器的铿锵声，厌恶仇恨的宣传，厌恶制造“十字军”，厌恶那些要把各国从住在各国的人民手中“解放”出来的叫嚣，厌恶关于必须推翻 “无神制度”的假基督的说教，甚至听觉不好的人也可以辨别在这种说教后面的证券交易所的不祥的声音。去年年底举行的世界人民和平大会在宣布“再不要摧毁城市和乡村了，再不要囤积杀人武器了，再不要鼓吹仇恨和叫嚣战争了！现在已经是大家开始讨论和谋取协议的时候了！”的时候，它不仅表达出出席的和派代表参加大会的千百万人的心情，而且是真正表达出了全体劳动人民的心情。
冷战使劳动人民破产，由于冷战，穷人在屋子里受冻。冷战妨害人们建设学校、医院和住屋。冷战使人们对未来的日子失掉了信心，它把阴影投上摇篮，它毒害人类最好的时光—青春。冷战帮助把各民族变成奴隶，限制他们的主权，把他们的田地变成外国的飞机场。冷战既妨碍各国之间正常的贸易，又阻碍文化的交流，冷战好像是对身体有致命危害的血管阻塞现象。这就是为什么各国人民这样愉快地接受苏联政府关于必须谋取互助谅解和和平解决争论问题的声明。
当然，也有反对取得协议的人们，他们并不感到这个春天像个春天。当朝鲜谈判开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各种股票的价格就大大跌落。对于制造轰炸机或炮弹的工厂主来说，和平就意味着破产。对于那些熟习诽谤和宣传战争的新闻记者来说，冷战的结束就是意味着最大的灾难。对于那仍然期望以空前的流血来改变历史进程的政客和决策者来说，不同制度的和平共存就是灾难。所有这些先生们——股票掮客、诽谤者、渴望着当拿破仑的野心家们——不敢直接了当地拒绝谈判。他们叫喊着他们爱和平，同时他们尽力使用谎言、挑拨、威胁和暴行来阻挠谈判。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是他们掌握着过多的报纸和广播电台。他们的声音太嚣张了。我不想引证这些充满了诽谤的、恶毒的猜想和害怕和平的文章和广播电台。实际上，任何人都不会把这种声音当作人民的声音。
大不列颠的一位政治家不久以前谈过这样一个许多国家都有的谚语：“一只燕子还不能成为春天”。这是无须争辩的。但是在冬天连一只燕子也不飞来的。一只燕子，这是其他许多燕子跟踪而来的第一只燕子。
我知道，要各国人民强使某些政府放弃暴力政策和同意和平解决争论的问题，是不容易的。我们应当骄傲的是：这个倡议是这样一个国家的政府提出来的，这个国家既没有铀矿股票所有者，也没有幻想着征服世界的政客。和平呼吁是来自一个劳动战胜了的国家，这是不足为奇的。苏联人民已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话。
当然，为了发动战争，一方面的恶意就足够了，可是要建立和平就需要双方面的善意。现在一切都取决于人民的智慧和勇敢，因为那些正在发芽的种子的命运，那些在花园和公园中玩耍的孩子们的命运以及我们伟大而多难的世纪的命运是握在人民的手里。
苏联人民担负过可怕的战争的全部重荷。他们用每一个正直的人称之为功绩的伟大劳动，医治好了亲爱祖国的伤痕，使生活变得更富裕，他们在工业、在建设、在文化方面都获得了巨大成就。他们的爱好和平是和他们的勇敢、他们的真正的，坚强的力量分不开的。
有些海洋彼岸的演说家和新闻记者现在应当明白，不完善的综合时常会产生傲慢，对未来失去信心会使人的行动失去理性，恐怖会导致危险的狂热病。有些海洋彼岸的演说家和事业家现在应当明白：我们爱好和平、我们准备寻求对各方面都光荣的协议，这是与经历过很多苦难而不怕恫吓、不能屈服的人民的力量分不开的。
苏联人民在五一节这一天提醒其他各国人民注意到团结和友爱。各民族的道路各不相同，正如中国农民的生活和白尔根的葡萄种植者或阿根廷的牧人的生活并不一样。但是劳动的人始终是彼此了解的。每个民族都珍视自己的传统、自己的风俗、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不承认各国人民在自己家里做主人的神圣权利，和平就不能够建立。难道不是放弃一个民族比其他民族优越的思想、放弃不请自来的保护的可悲情况的时候了吗？……
每个民族都爱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化，每个民族用自己的劳动来丰富全人类。文化是根深蒂固地生根在祖国的土壤中，但是文化并不是块根，它是最高的树；它的根愈巩固，它的树梢就愈广大，它的枝子长得越过一切篱墙，把果实供给全世界。如果没有使劳动的人、创造的人——无论他们住在那里、说什么话——接近起来的团结精神，就没有前进，没有人类的成就，没有幸福。
我曾在中国住过一个月，当然作为了解中国来说，这是太少了，但是我怀着赞叹的心情看到了伟大人民的古老而复杂的文化。尽管有那样一座一度把天堂帝国与其他世界隔开了的人造的墙，但是这种文化给人类的贡献是很大的。当中国给一切善良民族伸出友谊之手的现在，这种文化将会给其他各民族更多的东西。难道现在不应当明白就是新大陆的所有的自来水笔也不能勾销中国吗？难道现在不应当明白没有这个最大的民族就永不能建立持久和平吗？
我知道，正如所有的正直的人一样，普通的美国人是要和平的，他们不愿意用自己儿子的血和自己城市的废墟来换取今天幻想的繁荣。当然，他们的消息往往很不灵通，他们往往受一些政客和不诚实的新闻记者的欺骗，但是他们有理智和心，我现在要提醒他们，友好的会见不仅如八年前那样可以在战场上进行，而且还可以在和平的日子里进行，劳动人民在莫斯科河上或是在哈得逊河上的会面能够像士兵们在易比河上会师一样热烈。我还要提醒英国的劳动人民、那些具有伟大的坚韧精神和自尊心的人们，我们苏维埃人尊重英国的文化和传统，我们愿意和英国人民友好共处。我们爱法国，我们从未在困难的岁月中使法国遭到屈辱，我们从不妄想它的领土或侵犯它的独立。我们愿意达成一项同样保护明斯克和斯特拉斯堡免受新威胁的和平协议。我们希望德国人民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德国人民由于他们的暂时统治者的疯狂行为，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德国人民不要波恩的各个机关成为培育战争的温床，就像当时慕尼黑的纳粹的啤酒店一样。我们向良善的意大利人民致兄弟般的敬礼。我们知道，无论是皮蒙德的机师，无论是杜斯坎尼的葡萄种植者或是西西里的渔夫都不要战争，而且不允许他们可爱的祖国再成为外国的和非正义战争的进攻基地。
我们信任各国人民的理智和良知。这个春天对于他们如同对于我们一样——是一个有希望的春天。当然，五月里有时还要下雪。当然，结冰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历史正同大自然一样有它自己的规律：不能把初春和初秋的天气混为一谈。如果说要对某一个国家的某一个政客负责是很困难的话，预言和平道路上还有多少障碍是很困难的话，那么有
一件事是无须争辩的：苏联人民的友好的手改变了许多事物。还在不久以前，西方最流行的话是“没有希望”。现在，所有的铸字工人都在铸一个像五月一样温暖、新鲜而愉快的字眼：“希望”。
（刘竞译自五月一日苏联“真理报”）